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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喻沒說話,心痛地掃碼付錢。

直到下了車,冷風吹來,他才想起來細品人司機師傅的質疑——「這兒有什麼啊?」

大街左邊是一排修車行,大街右邊是一片人煙稀少的小公園,周圍連能進去坐坐的便利店都看不見。

祖喻忐忑地打開了手機地圖,驚喜地發現兩條街之外就是他們律所,步行過去三公里多一些。

正所謂觸底反彈,物極必反,看到律所名字的那一刻祖喻心中忽然就燃起了熊熊火焰,艹了,低谷中的時間也是時間,反正節是過不成了,乾脆回去加班!機會走了還會再來,他得時刻準備著!

就這樣,本該溫馨和樂的日子裡,祖喻逆著風大步向律所的寫字樓出發了,這麼冷的天,活生生走出一腦門汗。

不出所料,辦公室里空無一人,祖喻接了杯熱水,打開自己桌上的小燈開始伏案苦學,試圖用知識填充空虛的心靈,用工作麻痹低落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漸入佳境徜徉在知識的苦海中無法自拔時,窗外突然響起了陣陣煙火聲。

起身走到窗邊一看,遠處的建築工地附近升起了一顆顆小如螢火的綠光,「砰」得在空中綻放。可惜距離太遠,映在辦公室漆黑的玻璃上只有巴掌那麼大的小小一團。

短短一分鐘的時間,遠處的煙花便放完了,漆黑的玻璃再度暗了下去。透過窗戶,城市的萬家燈火盡收眼底,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不遠處的酒樓包間裡人們高舉酒杯闔家團聚。

那一刻,空虛和失落捲土重來,一整晚自欺欺人的努力全都前功盡棄化為泡影。肚子應景地響了一聲,告訴他空虛的心靈固然能靠書籍填充,空虛的肚子卻不是啃法典就能啃飽的。

就在他心煩意亂時,桌上的手機忽然振動了起來。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祖喻愣住了,過了很久才將手機放到耳邊。

沒等他開口,電話那頭響起左翌傑一貫沒心沒肺的聲音,「差不多得了,你這班兒打算加到幾點啊?」

祖喻怔怔地舉著手機,半晌沒說出話來。

「那什麼......」左翌傑有些彆扭地小聲哼哼,「我在你單位樓下。」

掛斷電話後祖喻傻站了半天,回過神來,旋風似的拿起外套跑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跑了起來,以至於站在電梯裡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電梯到達一樓,門還沒完全打開他便大步邁了出去,手臂磕在了電梯門上,卻似乎完全沒覺著疼。

一樓的大廳已經熄燈了,連值班的保安都窩進了值班室追連續劇。

借著街上的燈光,祖喻看到靜止的旋轉玻璃門前立著一個瘦高的身影,一手拎著一個方形的紙盒,一手捂著耳朵傻兮兮地跳來跳去,看來被凍得不輕。

「你......」祖喻喘著氣走到他面前,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半晌只乾巴巴道,「你怎麼不進去待著啊?」

左翌傑轉過頭來,拿下巴指了指大廳里的一道道門禁,哆哆嗦嗦道:「我進得去嗎?」

「......那你怎麼不早給我打電話啊?」祖喻問。

「我以為你沒多久就下來了呢,」左翌傑小聲嘀咕,「哪成想您大過節的加起班來了?」說完不自在地偏過頭,狀似專注地盯著玻璃門外光禿禿的兩顆枯樹。

一時間祖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尷尬的氣氛中傻站了快有一分鐘,最後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彎腰接過左翌傑手裡拎著的紙盒,順便將他冰涼的手揣進了自己兜里。

左翌傑明顯愣了一下,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而後輕輕回握住了他的手。兩人誰都沒說話,就這麼牽著手走出門去。

離開寫字樓,拐進一條橫穿公園的小路,地鐵已經停運了,還得再走一段才能走到主街好打車的地方。

這條小路夏天時綠樹成蔭,總是擠滿跳舞下棋的老頭老太太,而眼下除了他們再無半個人影,光禿禿的樹枝在好一盞壞一盞的路燈下顯得越發稀疏零星。

祖喻承認,他確實有些被感動了。這種情況下左翌傑還能主動來找他,無異於在他找不到台階下煩躁得想跳樓的時候把梯子送到了他腳邊,還站在樓下兜住了他。

於是祖喻清了清嗓子,大度地率先打破沉默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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