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抽喝飲料吧!我剛說哪兒了?」
「說她兒子在你們這邊兒是出了名的混。」祖喻耐心提示。
「哦,對!後來這田衛東就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社會青年混一起了,一群人每天在街上烏央烏央地走,不是打牌就是鬧事兒,牌玩兒的特大!8毛8毛地打!我才玩兒2毛的!2毛也不少了,手氣不好一晚上下來也得輸幾百......」得,又要跑題了。
等老爺子終於又說回田衛東的時候,鐘錶的指針已經走向11點。
「你說他天天這樣混,名聲可不就臭了嘛!再加上對方當事人也是我們這地方的名人,就開寶馬車那個,哎,人家那是正經名人,縣裡十大傑出青年,為我們村鎮做了很多貢獻的。所以你想嘛,這地方沒有人想蹚這趟渾水。我也勸過老田,哦,就田衛東他媽,他跟他媽姓,也是個可憐孩子,三歲的時候他爸就跑了,我那會兒在供銷社上班兒,他媽經常來收瓶子......」
眼看話題又要一去不返,祖喻看了看表,及時止損,「哦,所以是您給她推薦我們律所的吧?」
「是呀!」老爺子點頭,「她連A市往哪走都不清楚。當時一審判決出來,她非要去大城市請律師,我也勸不住,就給她推薦了你們律所。大城市騙子多,混子也多,我之前跟你們律所打過交道,知道你們律所算是靠譜的,就算不答應,至少也不會白白騙她訴訟費。」
至此祖喻也總算明白,為何老太太被拒絕後仍苦苦守在他們律所門口不肯走了。
又說了幾句,時間實在不允許了,祖喻起身告辭。
「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去樓下吃碗麵。」老爺子說著便起身穿外套。
「不了冀老師,我下午還要去看守所申請會面,怕時間不趕趟,多謝您費心。」
老律師沒再多留,只臨走時拍了拍祖喻的肩,「盡力為之吧。」
從冀律師那兒出來後,祖喻打車直奔看守所,來不及吃午飯,便打開了老律師給的7個核桃。雖說看到這包裝和名兒的時候祖喻就沒指望它能好喝到哪兒去,但一口下去他還是震耳欲聾的沉默了,還不如左翌傑他們贊助商那加了糖的涮鍋水呢,這種山寨飲料被生產出來是純為了糟蹋自來水嗎?
等到了看守所後,祖喻又被告知今天的預約名額已經滿了,無奈只好返回縣城,找了家賓館暫住下來。此後幾天,會見被告人的過程都是困難重重,不是排不上號,就是排到他時看守所要下班了。最後祖喻心一橫,凌晨5點就守在看守所門前排著了,這回他終於順利見到了當事人。
剃了寸頭的男人帶著鐐銬丁零噹啷地從訊問室後的鐵門走進來,祖喻皺眉,按理來說這種程度的犯罪是不至於戴刑具的,看來丫被羈押期間的表現實在不咋地。當然,這一點從對方渾身帶刺兒的氣質中也能窺得一二。
面對前來解救他的祖喻,男人似乎並不知道配合為何物,開口就是:「反正我沒錢,賠不起,他愛諒解不諒解,有本事弄死老子。」
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祖喻不時將他幻視成幾個月前坐在鐵門後面跟他說「三年就三年,無期就無期,反正待在裡邊兒還是外邊兒也沒什麼區別」的陳寶鑫。
祖喻向他詢問案發時的種種細節,男人一口一個「不知道」、「忘了」,甚至不耐煩地反問祖喻:「你他媽不是廢話嗎?」
十幾分鐘過去,幾乎一點兒有用的信息都沒收集到。而祖喻並沒有發火,只是慢悠悠地抬起頭,問他:「聽你媽說你很孝順,你考慮過她嗎?」
滿臉橫肉的男子沉默了,垂下眸無言地擺弄帶著鐐銬的手,半晌忽然嗤笑了一聲,低聲喃喃道:「害,老太太都沒幾天的人了,還考慮什麼?」
祖喻合上筆記本,平靜地望著男人:「阿姨不會寫字,沒法給你寫信,所以托我給你帶一句話過來。」
男人摳手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低垂著眼沒有和他對視。
「她說這輩子不剩幾天了,所以想多看看你。」
「要是實在出不來,就算了,後事她已經跟鄰居說好了,不操辦,簡簡單單的。你在裡邊兒好好改造,出來好好過日子,幹啥都不晚。」
「你媽還說,你是最好的孩子,下輩子投胎去個好人家吧,別再跟著她吃苦了。」
大約一分鐘後,祖喻若無其事地打開筆記本,繼續詢問打人的經過,這回,男人配合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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