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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鳶靜靜地看著他,視線落在他的領口,目光幽深。

在方才他拿劍劃傷自己左掌的那一刻,楚明鳶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當初顧無咎不慎被拓跋嵬傷了脖頸的事,是他故意受的傷,只為了當下引得皇帝的垂憐與內疚。

當時的那一劍,距離頸動脈不足三分的距離,讓楚明鳶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心疼。

還親自為他調配了祛疤的藥膏,日日為他塗抹。

現在,楚明鳶感覺自己的一片心意簡直是餵了狗了!

就該留著那條疤,讓他長長記性!

「你忙吧,我先回宮了。」楚明鳶不動聲色地揮開了他的手,朝不遠處的一棵梧桐樹走去。

地上都是爆炸產生的碎石與落葉,連她之前丟出去的那個面具也被壓在落葉之下。

楚明鳶躬身從地上撿起了那個面具,輕輕拂去面具上沾染的塵埃。

還好,面具沒有損壞。

那白色的狐狸面具上,畫著一對線條優美的紅色眼線,勾勒出一對漂亮的狐狸眼,那上挑的眼角透著幾分邪氣,幾分狡黠。

正是她記憶中上一世的顧無咎曾戴著的那個面具。

她現在全想起來了,這個面具其實是她的,是她六歲時遺失的面具,她早就忘了,沒想到他一直收到了現在。

一時間,楚明鳶的心裡有些複雜,甜蜜有之,感動有之,懷念有之……但憤怒與委屈亦有之。

他呀,真是讓她既生氣,又無奈。

她約莫也知道,顧無咎心中有一桿秤,衡量利益得失。

當他覺得受點傷,值得去換取價值更高的東西,他便會去做,就像戰場上,必然會犧牲一部分人的性命,以屍山血海代價,才能贏得最後的勝利。

但是,像他這種動不動就拿刀劍往身上割的舉動,她可以理解,不代表她能接受。

觀硯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忙對楚明鳶道:「夫人,我們將馬車停在後門了。」

楚明鳶拿著那狐狸面具,對著覺遠大師微微一笑:「覺遠大師,改日我再來找你下棋。」

她看也不看顧無咎,轉身離開。

顧無咎默默地跟上。

硯硯並不知道自家公子方才被夫人咬了一口的事,一頭霧水地看了看旁邊的覺遠大師。

覺遠大師無辜地念了聲佛號。

他是出家人,他不懂。

第296章 不是不報

觀硯準備的馬車就停在清淨寺的北門外,馬車邊,有七八個打扮成護衛模樣的府軍前衛將士待命,一支支火把照亮了方圓五十來丈。

相比人潮湧動的前寺,這裡安靜得出奇。

但這份寧靜,很快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馬蹄聲打破了。

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帶著一隊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聲勢赫赫地朝這邊而來。

也沒等顧無咎扶,楚明鳶就自己上了馬車。

觀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兩個主子鬧彆扭,怎麼說呢,有點新奇……尤其是看到他們爺拿夫人沒辦法的樣子更是格外的有趣。

觀硯努力做出面無表情的樣子,就聽顧無咎吩咐他:「觀硯,你護送夫人回宮。」

他正要領命,眼角的餘光瞟過前方的錦衣衛時,驚訝地發現一道纖瘦的黑色身影,便喚道:「宮小姐?」

「淼淼?」楚明鳶掀開窗簾,也循著馬蹄聲望去,果然看到宮淼熟悉的小臉。

為首的紀綱已經來到了幾步外,翻身下了馬,一臉激動地對著顧無咎抱拳行禮:

「臣參見太子殿下。」

「殿下,幸不辱命,宋景晨已經生擒,其同黨全都當場誅殺……這一回,還幸得宮小姐助臣一臂之力。」

紀綱雖然很想獨攬這個功勞,但他知道這位宮小姐是太子妃的貼身女護衛,不是能輕易得罪的人物。

想著,紀綱眼神複雜地看了宮淼一眼,這小姑娘年紀輕輕,一把倭刀使得出神入化,招招致命,一看就是從戰場上經過無數次的廝殺才磨礪出來的。

說句實話,他甚至有一度心生了招攬對方的心思。

後方傳來的鷹嘯將紀綱的心神又拉了回來。

他忙又補充了一句:「也虧得殿下您的海東青擅於追蹤。」

有了海東青在上空給錦衣衛引路,他們才能目標明確地追上了宋景晨以及他手下的一干亂黨。

「啁——」

仿佛是聽懂了紀綱的話,一黑一白兩頭海東青飛了過來,在他上方盤旋了兩圈,發出得意洋洋的長嘯。

很快,那輛囚車就在錦衣衛的押送下來到了近前。

囚車裡的人果真是宋景晨。

此刻的他狼狽得宛如路邊的乞丐,不見此前的斯文淡定。頭髮凌亂,臉上灰撲撲,眼角、身上還有幾道明顯的血痕,看來也是經過一番殊死搏鬥,這才被擒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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