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曜俯首,注視著籠子裡面抓撓的貓,一根根的毛都豎了起來。
他張唇,問慕晚,「行了,還去不去?」
慕晚的指甲暗暗地鑲嵌進肉里,她的頭髮松松垮垮著,手腕狼狽地滴蜿蜒著血的清水。
「去。」鍾爾雅不知慕晚和秦景曜認識,她讓慕晚上車,自己坐車去寵物醫院。
總不能讓她四哥去照顧一隻貓。
門自動開了,不同於車外的平淡無奇,車內的黑色座椅柔軟而寬大,引擎發著沉悶而難以忽略的轟鳴聲浪。
慕晚遲疑了,「我沒帶身份證。」
秦景曜那邊已經準備周全,只好和慕晚解釋,「什麼都不用,你人去就夠了。」
慕晚上車,車門自動關上,很輕的一聲,她的心莫名地震顫。
忍著疼到醫院,過來一個護士專門領著慕晚到診室。
醫生建議打兩針,一針狂犬疫苗一針破傷風。
他帶著慕晚進房間清創,剪掉了手背上蜷縮著的白色死皮,傷口被水泡得爛腫。
接著是皮試和兩針疫苗,最後一針扎進去,為了疫苗注射效果,醫生幾乎是壓著針往皮肉的深層進行注射。
出來以後,她垂著包紮清理完的手,跌跌撞撞地向外走。
剛走出門,慕晚的肩膀就被人按了下去,坐在了診室寬敞的沙發中間。
秦景曜微微地攏眉,搭在女孩肩膀上的手收回,骨白的指節埋伏著淡青的血管,氣質冷淡得像是這家精緻而昂貴的醫院。
「急著去哪兒?」
慕晚打完針有些懵然,她怔愣道:「不回學校嗎?」
秦景曜瞄了一眼女孩慘白的臉色,「你這一副快摔倒的模樣,沒等走到京大的西門估計就要倒在馬路上,又讓救護車給拉回醫院來。」
慕晚不再言語,疫苗副作用發作,她的腦袋朝後倚著沙發。
從秦景曜的角度,只能看到落著黑髮的下頜,如花瓣底的尖兒,薄得透光。
他不自覺地問:「疼嗎?」
「疼。」慕晚艱難地回答,手環著腰。
「疼還去招惹貓,」秦景曜瞧著人懶懨懨的,他不屑地笑,「狸花貓養不熟,費什麼功夫,況且還不是你的,上趕著受罪。」
他說得真有道理,可慕晚只想讓秦景曜閉嘴,她現在夠倒霉的了。
一番火上澆油,手背的骨肉嶙峋,那針頭扎進去幾乎要把手掌貫穿。
媽媽閒著沒事發過來信息,問女兒最近怎麼樣。
慕晚單手打字回復著母親的關心,傷口不經意間被拉扯,比注射的時候更痛。
媽媽關心愛護自己的消息還在頁面上,慕晚沒告訴她自己手受傷的事,免得她擔心。
淚珠不受控制,無聲地滴落,緩緩地變成了啜泣。
慕晚像是一個被人欺負了回家找父母的小孩,面對父母無微不至的關心,強撐不住,不爭氣地哭了。
「掉眼淚了?」
秦景曜驚奇地坐直了身體,他沒成想兩句話就把人說哭了,這不是成了自己的罪過。
「真哭了?」
慕晚壓抑著哭聲,包紮完的傷口,消毒酒精還在發揮作用,她不過是尋個宣洩的口子。
秦景曜敲著桌子的手頓住,「這麼大的人了,哭什麼呢。」
他的聲音低下去,像是樂曲里過渡的間奏,輕緩而柔和。
一塊手帕接住了慕晚唇角滾落的淚珠,洇濕布料的纖維。
秦景曜照顧小孩一樣,捻著帕子擦慕晚臉上的淚水,沒什麼真情實意的認錯,「我的錯,我不該多嘴。」
慕晚一雙淚眼朦朧,眼前的景象在模糊和清晰之間變換,她嘗到唇上鹹濕的淚水。
有點糟糕,她在秦景曜面前丟了臉面。
在家嬌氣也就算了,怎麼在外面也嬌氣,豈不是惹人生厭。
流光脆弱的淚水,慕晚的手主動接過秦景曜手裡的帕子,猛地一看,「這不是我的帕子嗎?」
她翻過來帕子的一角,確實繡著一朵海棠花,針腳細密,是初學的她在繡出的帕子裡精挑細選出的那塊
「嗯,你的。」秦景曜把帕子還給了慕晚,見人默默地擦了臉頰所有的水,靜靜地疊手帕,「還給你,不哭了?」
慕晚點頭,秦景曜著實體會到了一次什麼叫被小孩鬧得頭疼。
不知道怎麼回事,跟這小姑娘非得去抓小貓似的,他也非得要自己過來一趟,又不是他女朋友,最後還落不得好,被抓了一手的淚。
慕晚哭得喉嚨乾渴,她的目光鎖定在了茶几上的茶壺,離她的距離有點遠,夠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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