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她去死。」長孫燾扔下一句話,人卻轉過身,彎腰將虞清歡抱起,往靜闌院的方向走去。
小小的身子仿佛沒有重量,輕飄飄地搭在他的臂彎,長而順滑的頭髮傾瀉下來,和他墨色的藍袍被風捲起。
酒的勁頭不大,虞清歡醒來的時候,約莫寅時左右。
「我怎么喝到這裡來了?」望著清雅的帳頂,虞清歡揉著腦袋小聲嘀咕了一句,扭過頭,便看見長孫燾正伏在案上睡著了,他的手裡,還握著蒼何傳來的信息。
虞清歡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拿起搭在屏風上的衣裳,輕輕地蓋在了長孫燾的身上。
熟睡的人,唇角抿得緊緊的,眉頭也緊緊鎖著。睡著的他,比醒著的他還要悲傷憂愁,這樣一張臉,仿佛從來不會綻開笑容。
「罷了,原諒你了。」虞清歡坐在長孫燾的對面,捧著雙頰看向他,最後嘆了口氣,「誰叫我又欠了你一次呢?」
虞清歡取來一個軟枕,小心翼翼地將他手中握著的東西,輕輕取出,然後又抬起他的頭,把軟枕放在他的腦袋下,讓他靠著。
「平時很警覺的一個人,今日怎麼如此大意?」虞清歡嘀咕了幾句,「你可不像對我毫無防備的樣子。」
手,不經意碰了一下長孫燾額頭,那裡,滾燙滾燙的。
原來,他不是睡著,而是昏迷了過去。
「不會吧?」虞清歡想起今日為了讓自己避開一個病患的伸過來的手,長孫燾的腳,似乎被觸碰到,難道感染了?
虞清歡連忙解了長孫燾的腰帶,拽住他的衣襟就要拉開,誰知,手卻徒然被握住。
第80章 王妃,你這是在趁虛而入麼?
「幹什麼?」長孫燾的聲音,帶著些許虛弱與疲憊。
「給你檢查身體。」虞清歡仍舊抓住長孫燾的衣襟不放。
「你這是在檢查身體麼?」長孫燾道,「難道不是趁虛而入?」
「隨你怎麼想!」虞清歡用力一掙,卻把長孫燾推得一個趔趄,「別跟我犟,讓我看看你的身子。」
長孫燾深深凝著她,伸出手,一根根地掰開她的手指:「不必。」
「真不聽話!」虞清歡用力一推,將長孫燾抵在椅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扒開了他的衣裳,快得,兩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他便赤了上身。
長孫燾一怔,但虞清歡似乎沒有意識到不妥,托著他的手臂,在他身上仔細翻查著——還好,身上沒有潰爛,興許只是風寒而已。
「你看你,渾身滿目瘡痍,一塊好地都沒有,這個天下,值得你用命去拼嗎?」虞清歡的手,停留在長孫燾的後背,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這具身體,偉岸,健壯,線條精煉,這些都毋庸置疑,但背上,手臂,腹部,前胸,都有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疤痕,有劍傷、戟傷、刀傷、利箭穿扎留下的傷疤……全都遍布在他的身上。
「很醜嗎?」長孫燾望進她的眼眸,問她。
虞清歡搖頭:「不醜,因為我也是你護住的芸芸眾生的一員。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你這哪裡像個王爺,分明就是有著滿腔熱血卻憨楞憨楞的大頭兵!」
長孫燾輕笑:「儘管這俱身軀已經殘破不堪,你也如此愛不釋手?難道你不覺得,應該先處理我的發熱問題,再來感慨更好麼?」
虞清歡收起潮濕的心緒,替他把衣裳穿上:「我扶你去床上躺著。」
長孫燾沒有拒絕,任由虞清歡嬌小纖細的身子,竭盡全力地將他扶著朝床榻走去。他走得極慢,但卻走得很穩,仿佛這樣就能減輕虞清歡的負擔一樣。
「我幫你把外衫脫下,否則等會兒要是發汗,你該難受了。」虞清歡扶他坐在榻上,為他脫下外衫,接著,將他按倒在床上,又為他蓋上被子,「我原先覺得,你強大而堅韌,仿佛沒有什麼能將你打倒,但沒想到,你最終還是敗在了這小小病痛之下,這世間的事,真的很奇妙。」
「幹什麼?」長孫燾在她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凝著她,但卻在她準備為自己搭脈時,將手縮了回來。
「你的事,謝韞都說了。」虞清歡抓住他的手,想要再次為他把脈,「不就是走火入魔麼?這有什麼可緊張的?我當年要是不偷懶,說不定練功時已經被我外祖父逼到走火入魔。」
長孫燾的眼眸,在短短的瞬息之間,濃了又淺:「你不用看,給我開一貼退熱的方子即可。」
「你這人怎麼這麼犟?」虞清歡瞪了他一眼,伸手搭在他的脈上,凝神片刻,這才將他的手放開,「風寒之邪外襲,肺氣失宣,的確是感染了風寒,等會兒我寫一貼藥方,讓劉廷曄把藥抓齊,喝上幾副藥就沒事了。」
長孫燾收回手,神色諱莫難辨,似失望,又像鬆了一口氣。
最後,他問道:「為什麼不走?」
虞清歡走到案桌邊寫藥方,隨口答道:「你是我的夫君,你在哪我就在哪,我為什麼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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