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做好事不留名向來不是他的性格。

他得讓岑明鶯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他順著來時的記憶，循著道路回到了密道口，只不過那裡已經沒有人了，偶爾現出有人爭鬥過的痕跡。

看來岑明鶯早已被關起來了。

洛簫一路摸索著往外走，最終找得煩了，便直接解開褐色袋子，指引裡面的青蛇出來，

「幫我找小公主。」

青蛇嘶嘶地吐著信子，蜿蜒著它滑膩膩的身子，瞳孔豎立地看著洛簫。

「讓你去便快去。」

洛簫警告般眯了眯眼睛。

青蛇只好放下自己的一些偏見，慢騰騰地遊動它的身子，穿過幾片荊棘，最終停在了一間稻草屋前。

屋中只有一扇窗，映照著外面的天光。但由於裡邊大部分時間都關著囚犯的原因，外面的人看得見裡面，但裡面的人卻是看不見外面。

洛簫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便看見了岑明鶯和唐墨正貼得極近交談的情景。

唐墨甚至還將手覆上了岑明鶯的。

兩人正竊竊耳語，也不知在討論些什麼，洛簫見岑明鶯眼中慢慢顯出惆悵之色，而唐墨像得逞了一般，正愜意地笑著。

洛簫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也不知自己怎的了，原來面臨大敵也只半開的褐色袋子，此時竟已經解開了一大半。

撲天的毒力從袋子中傳出，身旁花草都枯萎了一圈，洛簫又默默繫緊了，連同那青蛇，也一起塞了進去。

唐墨似乎還讓岑明鶯寫了什麼東西。

很快，他便出了稻草屋。洛簫趕緊找了一處有遮擋物的地方蹲下，掩去自己的身子。

一個女子提著木籃又從稻草屋中的門進來。

洛簫記得那個女子，好像叫孟戚風。

他躲在暗處，連帶著那抹芋紫色衣角，都一起消失在空寂的雪天。

屋中也很是寒冷，但比外面卻好得多。

孟戚風兩眼噙著淚花，雙手顫抖地捧著岑明鶯的手，神情滿是愧疚，一身華麗精緻的裝扮此刻也變得狼狽。

「對不起……我不知道唐溫會那麼做。」她也覺得現在解釋無用，便將手再握緊了些，「我自知對不起你，只要我活著一天，便會盡力保下你。」

她身上的飾品叮鈴鈴響著，帶著一股甜膩的幽香，正爭先恐後鑽入鼻腔。

她又將手邊的籃子打開，裡面是精心準備的糕點與茶水。

桂花糕、茶糕、梅花糕。

綠茶、梅子茶、茉莉茶。

樣式齊全，種類豐富。

一看便是人精心製作的。

孟戚風也不知該用什麼補償她才好，來這裡之前，她有整整一腔話想對岑明鶯說，想和她說，她要道歉，是真心誠意……

可現在真正見到她那雙歷經波折也依舊燦爛的眼睛時，她才發覺。

岑明鶯只是明珠蒙塵。

而她那些話根本對岑明鶯說不出口，落到嘴邊的也只剩一句，

「吃些好嗎，顧姑娘？」

看來唐溫告訴了孟戚風，她所偽造的假身份啊。

岑明鶯自知自己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但如今那不服氣的勁又是上來。

她故作彆扭地看了看糕點，沒動。

她對著孟戚風淺淺搖了搖頭。

「這不是你的錯。」

這不是孟戚風的錯，也不是他們間任何一個人的錯。

這是世道的錯，是命運的手在捉弄，牽引著他們。

僅此而已。

岑明鶯將一些糕點拿了出來，捧在手上，對孟戚風左右招呼兩聲。

「回去吧，孟姑娘。」

孟戚風有些慚愧地再次回頭，雪天光影里，照得岑明鶯的臉明明滅滅。

「你不用擔心我。」

「我既是國師之女，他們自然

不敢動我。」

說著，她對著孟戚風揚起唇，做出一個勉強看起來算是溫和的笑容，

「有朝廷在我的背後呢，只要唐家一日不放，朝廷一日不倒，我便不會死。」

第11章

雖說岑明鶯本想讓唐墨將孟戚風帶過來，同她講明白當時的情況。

可直到對上那雙已經夠自愧的眼睛，岑明鶯驚覺，那些質問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