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忙對武煊他們使了個眼色,四人且戰且退,一直退到臨水的欄杆。旋即,佯作被打中墜入水中,一個接一個。
「噗通」、「噗通」……
在水底蹬腿劃臂,奮力向著遠處潛水泅渡而去,腳踝傳來撕裂般疼痛,一抽一抽的,帶得她墜向水底。
抽筋了!
阿七心驚膽戰撲騰,恍惚聽見岸上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張了張嘴,嗆進幾口水、胸腔火辣辣地疼,眼前忽然一黑。
痛,好痛。
.
「呼!」
阿七倏然睜眼,水流、傷口、血霧瞬間煙消雲散,燭火搖曳,映得燈下那面容晦明不辯。
那面容,薄唇噙一縷淺笑,長眉斜挑,丹鳳眼卻毫無笑意,靜靜瞟來,正是元旻。
阿七忙恭聲低喚「殿下」,一個激靈就要起身行禮,卻被武煊伸手摁住:「沒事吧?」
大夢初醒,阿七轉了轉眼珠,努力去想之前發生的事。
一個月前,阿七帶兩名屬下去昇陽辦事,而後返回櫟東縣鹿鳴茶肆,與武煊會合。
卻不知怎麼招惹了一夥紈絝,也不管熟不熟就纏著她、非要拉她同席。被拒之後更是惱羞成怒、大打出手,他們四人不願暴露行藏,只好佯作被打落入水,伺機從河底遁走,然後……
「泅水到一半你就抽筋暈過去了,害我跟她們費好大勁把你弄回來」,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武煊伸出三根手指,「這是幾?」
阿七沒搭理武煊,看向元旻,沉聲道:「領頭的那個紅衣少年,身份似乎不簡單。」
武煊悻悻道:「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調戲我兄弟。」
元旻頷首:「三段螭紋,簇擁中間一隻獅頭?」
武煊:「……」
阿七思忖:「榮國宗室專用圖案,樣式對得上,可傳聞英平郡公端方持重,怎會如此孟浪?」
武煊:「?」
元旻款款起身:「阿七先休養,老六隨我來。」
門開了又關,兩人一陣風地遠了,只剩說話聲還迴蕩在院落。
「我有名有姓,不叫老六!」
「習慣而已。」
「……行吧,四哥。」
阿七緩緩收回視線,合上眼輕輕笑了,有些羨慕,有些落寞。
他們都有名有姓。
「元」是大翊國姓,元旻是大翊四王子,更是中宮王后馮姮所出的嫡子。
「武」是大翊五大望族之一,世代鎮守上陽郡,襲爵平西侯。平西侯夫人與王后同出一族,其幼子武煊從啟蒙起,就與元旻在一起念書習武,直到十四歲才隨兄弟去軍中歷練。
而阿七,只是阿七,無名無姓無家族,孑然一身。
阿七從記事起,就著男裝,以王后馮姮養子之名與元旻同住興慶宮,從小到大幾乎與元旻寸步不離,也是他幾個伴讀之一。
這是阿七在世間唯一的身份。
無人知阿七從何而來,她是在乞巧節被抱進王宮的,於是王后收養她時、替她取名「阿七」。
有人說她是,有人說她是罪臣之後,有人說她是某忠烈唯一血脈。那些眾說紛紜的傳言很快被壓下,悄無聲息消散在幽幽深宮。
無論如何,因著養母這一點善念,她順風順水長大,與元旻同吃同住。
吃的是珍饈膏粱、穿的是華服金玉、住的是碧瓦朱甍,還幸運地拜了個厲害師父。如是這般,僥倖享受了十多年本不屬於自己的金尊玉貴。
次日清早,阿七到了前堂,不見元旻,只有武煊對著幾盤雞鴨牛羊大快朵頤。
武煊出身武將世家,胃口一直極好。見她進來,忙吩咐人擺碗布菜,又親自夾了一塊熱氣騰騰的炙羊肉到她碗裡。
「早啊」,阿七招呼道,「大清早吃這樣葷?」
武煊笑道:「加那倆菜是給你的,再過半月就是榮國的冊後大禮,你多吃些,莫到時撐不起禮服。」
阿七懨懨:「我一介白身,去什麼大典,穿什麼禮服?」
武煊:「四哥一早出了門,說是快則十天,慢則半月才能回來,如趕不上,你到時替他。」
於是半晌無話。
慢慢咬著油滋滋的羊頭肉,阿七嘆了口氣。
那僥倖的十多年好日子,真如黃粱一夢,一朝醒來,所有前程、光耀都蒼黃翻覆。
當年,元旻看著其他伴讀一個個歸家,便忖度著,為阿七挑一支絕嗣的中等貴族入繼,賜個好出身留待新朝。
是的,新朝。
先王在時,大家都知道他會立元旻為儲。因為元旻不僅是嫡長子,還是所有王子中天份最高、最勤勉的。
先王對元旻寄予厚望,不但支持他結交世家、培植勢力,還多次讓年幼的他代行邦交、留朝監國;待元旻長大些,更是讓他持兵符、巡幸八方軍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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