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如何做,才能讓回到曾經的兩無猜嫌?」
一國之君,為她妥協如斯,該滿足了吧……何意憂心烈烈?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謝陛下如此厚愛」,興慶宮偏殿到了,舜英在地上站定,低頭施禮,「只是臣無福消受。」
元旻怔住,眼底的光黯淡下去,聲音滿是乞求:「阿英,不要叫我陛下,我喜歡你叫我『阿旻』。」
「你忘了麼?我們很小就一起住在這,你學說話,第一個會的詞是娘娘、第二個就是阿旻,後來我上學、出巡、流落他鄉……不管去哪裡身邊一直是你。」
「阿英,我們一直都是彼此在世上最親密的人,為何不能成為最恩愛的夫妻?」
舜英笑了:「是啊——從小到大,身邊就只有你。」
「小時候,我是緊隨你身後的伴讀;長大些,我是你寸步不離的隨從。」
「後來,你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地位,我組建飛廉,成為你最忠實的擁戴者。」
「如今,你說你想要一個王后,外事、祭祀、慶典、筵席與你出雙入對,你穿日月星辰我穿山川河流、你穿鳳我穿鸞、你穿風竹我穿幽蘭,然後……」
她苦笑著,緩緩將頭上的掐絲嵌珊瑚華勝、花絲鸞鳳銜瑪瑙步搖、攢珠纏絲蘭花釵、暖玉紅梅簪依次拆下,烏髮如瀑垂泄。
然後輕輕褪下胭脂色半袖、銀紅上衫,摘下腰間香囊、牽住玄色腰帶……
元旻突然意識到她要做什麼,驚惶之下顫聲道:「阿英,不要這樣,停下來……」
舜英置若罔聞,手上稍稍用力,絲綢腰帶飄落,薄羅六破裙無聲委頓在地。
做完這一切後,她注視著他眼睛,笑容譏誚而冰冷:「……然後,為你侍寢,為你生兒育女,百年之後與你合葬王陵,這輩子從生到死,全是你,也只有你。」
她全身上下只剩一件綽約透光的白紗裡衣,夜風並不冷,她卻瑟瑟顫慄,走近元旻:「可是,我是誰?何所思?何所求?要去往何處?*」
元旻別過臉去,不願直視衣不蔽體的她:「你是前司南侯褚秋池獨女,是大翊馮太后的養女,如果願意,也會是大翊王后——唯一與我並肩的女人。」
「若我不願意呢?」
「那我將一直虛左以待,直到你願意的那天」,元旻眼神無比堅決,字字擲地有聲:「阿英,只有你配與我並肩,你不要這個位置,它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舜英無聲笑起來、苦澀而譏誚,雙眸含淚,思索片刻說:「我可以嘗試像未婚夫妻那樣與你相處,也願意像親生母親那樣對待娘娘,更願意維護司南侯府。但是在這之前,我首先得是褚舜英。」
再度聽到類似話語,元旻心頭一震,緊接著,更熟悉的話在耳邊炸響。
「你們都對我很重要,我卻不能只為你們而活。」
「武煊追隨你,是為了父兄血仇、家族興盛;雲飛燕追隨你,是為了開宗立祠、擺脫女子弱勢;那些家族追隨你,是為了族中子弟在新朝的仕途;寒門子弟追隨你,是因為你給他們往上的機會。」
「他們雖然臣服在你腳下,卻都是為了自己心之所求,我羨慕他們——無論地位高低、權勢有無,他們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陛下是天生的王者,總是有主見、也總能選對路,所以你的心愿總會成為我的。我陪你走過了山河之大、見識了世間百態,卻仍不知自己所求的是何物。」
「聖人說,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我有幸跟著你見了天地、見了眾生,卻總是見不到自己。」
元旻眼圈紅了,一言不發,靜靜彎腰下去,一件件拾起地上散落的衣飾,輕柔地替她攏上羅裙、系好綢帶,再為她披好上衫。
看著那件胭脂紅的半袖,沉思半晌,手頓在半空,緩緩抬頭:「阿英,這麼些年,你跟著我很累吧。」
舜英低頭不語。
「我行事從不與人商議,你為我疲於奔命、又總是提心弔膽,是我對不住你……」元旻猶豫再三,重重嘆了口氣,還是問出了那個扎在心裡不知多久的禁忌。
「苻洵雖桀驁偏激,待你卻是極好的,又體貼又敞亮。你與他相處時,是否自在愉悅很多?從金州回來那次,你說追隨我到成事的那天。成事之後呢,是否是想過去十萬大山找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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