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換了毛筆白紙,鬼畫符一樣的寫著字,指尖再次被染上墨。
周獻一時難以辨認,去浸濕了帕子來給她擦手。
再走到書桌旁時,白紙上寫了好幾個半年前。
半年前生成的怨?
半年前她在雲夢澤,一個半月前她自雲夢澤出發時,給老太太算了一卦,蹊蹺的死卦!
假設那怨並不是半年前生的,老太太起初真的只是病了。
那有沒有可能是一個多月前才生?
然後她趕到了,所以那怨還未能致老太太死?
那一個多月前又能是誰!?
殷問酒頭要裂了,她煩躁的把那白紙揉成一團往前扔去。
紙張上的墨還未乾,染滿了手,帕子也不頂用了。
殷問酒走到水盆邊淨手,動靜之大,水聲勝有聲。
周獻整理著她畫的幾張符咒,寬慰道:「不是還有七日嗎?放鬆些,別把自己逼進死胡同里了。」
是啊,還有七日。
也只有七日了。
如果咒怨未解,老太太必死,她估計也得抓緊時間往雲夢澤趕。
還是得告訴師傅,她埋在哪裡了。
能多畫些符便多畫些吧,打包送給樓還明,她也算盡力了。
周獻這邊剛勸完,殷問酒跟打了雞血似的,快步走到桌前又坐下了。
「茶濃些!」
她提筆開始畫符,與剛才畫的不一樣。
周獻任勞任怨的在一旁沖茶,好奇問她,「這符咒是什麼作用的?難嗎?」
「算平安符,邪祟勿近的,不算難,比給你的難些。」
初學畫符時,殷問酒就很喜歡研究些小符小咒,逗人玩的,整人玩的。
給周獻的便是其中一種,偷懶裝病的。
平安符畫了一打,她喝了一杯濃茶後,又換了花樣。
「這個呢?」
「多子符,行房時貼於床角,增加命中機會。」
周獻眉頭一皺,竟還有這種符?
「這是準備送給誰?」
殷問酒手中忙著,嘴裡也有問必答著,「送給樓還明,怎麼?你也要嗎?」
為何要送樓還明這個?她一個姑娘家,想的倒是稀奇古怪……
見周獻沒答,殷問酒又說道:「算了,你還是別要了,生在皇家挺難的。」
她終於抬頭看了周獻一眼,很難言說似的。
「而且吧,你這副身子再不努力努力,怕是多少符也無用了。」
這話確實讓周獻緊張了一下,
「姑娘既然要留遺物,我這幅身子還請考慮在內,那藥十日之後可還要做什麼變更?」
「要的,不過你這麼不定,我很難說十日之後要做什麼調整啊。」
她托著下巴,很為難。
「這樣吧,有時間我研究研究可能的走向,到時候如果我死了,你看情況來。」
周獻接不上話。
她把她要死了這件事,想的如此通透嗎?
毫不在意,好像準備赴死多年的淡然。
後頭一個時辰,她都在認真留著遺物。
周獻沐浴完回房時,殷問酒還在畫,桌上地上撒的到處都是。
她大概畫了什麼厲害的東西,臉色變的差了些。
「休息吧,別還沒到日子,先把自己逼死了。」
周獻說的在理,殷問酒放下了筆去淨手。
「這些你別動了,等明日空桑來分門別類,她認的快。」
周獻點頭,自發的拖起了軟塌。
他本想著今日不講謙讓,自己睡床的。
見殷問酒這般努力的留遺物,反倒開不了口。
「今日你睡床吧,這塌太委屈你了。」
周獻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睡這軟塌估計連腿也伸展不開。
殷問酒踢了鞋,一頭扎在塌上,「被子。」
周獻從床上抱下一床厚被,蓋在她身上,她閉著眼,「你改明兒讓人在這房裡再搭一張床吧。」
話音剛落,自己又否了,「算了,指不定還有幾天好活,將就著吧。」
……
次日一早。
樓家兩位大人一個夜裡也沒想出什麼蹊蹺來。
一早便又結伴往寺廟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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