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岐與謝泠芝感情甚篤,容貌上也生的最像。
周平想到老侯爺剛去世那會,前有隴西虎視眈眈,後有謝家廣廈將傾,風雨飄搖之際,剛及弱冠的謝岐被迫披甲上陣,扛起了謝家軍的大旗。
那時所有人看到他這張有些稚嫩的昳麗面孔,都沒有把這個黃口小兒放在眼裡。
西涼起兵來犯之時,西涼少主早就聽聞謝岐與名動長安的謝泠芝互為姐弟,他神往謝泠芝已久,為了滅謝家軍的士氣,放出玉面郎君怎可點兵的戲言,還揚言等這場仗打贏之後,要親自把謝家小兒虜入帳中,日日供他驅玩淫|樂。
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西涼軍遭到了慘敗,不僅被謝岐率八百精兵直搗大營,還被砍下了人頭,如今那位大言不慚的西涼少主,手足妻女皆被斬首,自己的人頭還被謝岐吩咐做成了尿壺,輪換在每一個軍中營帳之中,日日供人溺尿觀賞。
一想到那白森森的頭骨尿壺,周平咽了咽口水,又是噁心又是不寒而慄。
眼前的謝岐突然起了身。
周平嚇了一跳。吵鬧的宴席也在一瞬間鴉雀無聲了下去。
熱鬧的氣氛急轉直下,眾人皆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齊刷刷目視著高台之上的年輕男人,眼中流露出不安和謙恭,剛才還喧譁的大殿剎那間變得針落可聞。
謝岐站定,舉起手中倒滿的酒盞,緩緩飲了一杯,隨後將酒盞隨意遞給旁邊的周平,擺了擺手後逕自離去。
周平望著謝岐一語不發離去的高大背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幾息之後才迅速回神,手裡還拿著謝岐留下的酒盞,對台下眾人揚起笑臉,「將軍乏累,先行去休息,諸位近日都辛苦了,各位將士盡可盡興,不醉不歸。」
有了這句話,將士們徹底放下了心,紛紛卸去一身緊張之色,繼續推杯換盞、嬉笑打罵,宴會重新變得喧譁不可開交起來。
。
玉昭獨自跪在空蕩蕩的屋裡。
男人們粗俗放肆的調笑之聲,透過重重宮闈甬道,一陣陣傳到了她的耳邊。
是慶功宴吧。
謝家軍占領了幽州,將這座城池從燕王的魔爪下重新奪了回來,自然是應該慶祝的。
可惜,幽州城經歷了輪番戰火的荼毒,如今就算被奪了回來,也元氣大傷,再不復昔日繁盛光景。
那些失去了家園和親人的百姓,再也回不到昔日,一場天災人禍就足以摧毀掉他們的一切。諸侯軍閥們競相廝殺,到頭來,最受苦的還是炮火之下的百姓。
玉昭想起那個瘦弱如柴的女人,還有她在斷壁殘垣之間那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也許這個畫面,她會銘記一生。
她的屍體會被妥善埋葬嗎?還是就此寂寞地堙滅在廢墟之中,塵歸塵土歸土。
玉昭又忍不住想到了孟家一家。
不知在這樣殘酷的戰爭之下,他們能不能抵住這一擊。
她美目悲愴,眸中泛起神傷,捧著手中的玉佩,低頭垂首,緩慢地摩挲著。
文英若是看到如今的幽州會是這樣一副光景,定會痛心疾首。他是這樣熱愛他的故鄉。
可是心裡某一個角落又在自私地慶幸,幸好文英是在這一切災難發生之前去世了,這樣他也不必承受這些生離死別之苦。
玉佩還有觸手溫潤的溫度,如同孟文英那一雙溫柔的大手。那一雙熠熠生輝的含情目曾經是那樣的溫柔。
每當雨天的時候,他會打著傘出門尋她,總是習慣性將傘傾倒在她那頭,自己則淋了半身雨水。
他的身子骨歷來不好,回去之後往往都是生一場大病,看到母親又在斥責她,他滿心愧疚,在她給他端水餵藥之際,握著她的手不放,溫柔小聲地說著貼心話。
最後的最後,他已經十分虛弱,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玉昭用帕子捂住他咳嗽不止的唇,再趁著他看不到的時候展開帕子,看到上面一片觸目驚心的紅,她不動聲色地掩去,將帕子收在手心,這個時候一雙大手卻抓住了她。
孟文英長了一雙很好看的手,骨骼優美,指節勻稱,看到這雙手,就忍不住想像的到這雙手如何在雪白的紙上提筆蘸墨、丹青做就,而現在,病魔讓這一雙手迅速枯槁了下去,變得皸裂乾癟。
「昭兒,別藏了。」他握著她,一如既往的溫柔力道,「我自己的身子,我心裡清楚。」
明明是風光無限的弱冠年紀,他曾經也是名滿長安的翩翩才子,此刻卻如同一個垂暮的花甲老翁一般,聲音透著無限蒼涼與落寞,「昭兒,是我對你不住。若不是嫁給我,你也不必舍下長安,跟我來到這千里迢迢的幽州受苦。」
他止住她急切的表態,笑了笑,繼續輕輕道,「許是大限將至,很多事情都會時不時回放在腦子裡,一遍又一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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