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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你寫下的信……也是給她的嗎?」孔屏問。

謝不渝的目光投在遠方,是惘然而痛切的,他沒承認,也沒否認。

孔屏嘆息:「那長公主的確是夠狠心的呀。」

今夜月光很冷,是一種微微發灰的冷霜色,孔屏看謝不渝始終不說話,便不再揭他傷疤。踢開路邊一顆石子,他岔開話題:「老董已率領主力軍回西州了,人馬、路線都是按二哥先前吩咐的。王府那邊也都一切照舊。二哥看看還有什麼要部署的嗎?」

謝不渝這才開口:「增派一支暗衛過來,隨時策應。」

孔屏點頭,仰望天上燦爛繁星,哂道:「狗皇帝想留咱們下來做人質,倒是正合了咱們的心意了。」

*

次日,百官下朝,謝不渝在大殿外被一人叫住。

回頭看,來人頭戴漆紗幞頭,身著從一品圓領右衽官袍,鳳目美髯,器宇從容,正是當朝丞相——梁文欽。

「謝將軍,恭喜。」梁文欽拱了拱手,前來恭賀謝不渝晉升之喜。

謝不渝看著他,回以一禮。

「說起來,謝將軍回京也有些時日了,梁某前陣子庶務纏身,一直沒能與您一敘。碰巧後日是梁某生辰,不知可否有幸請將軍蒞臨府上,一醉方休?」

謝不渝眉睫微動,驀地想起辛湄提醒他注意提防梁文欽。他五年沒回永安,朝局風起雲湧,各方勢力角逐下來,當年的局勢早已大變。眼前這位聲名赫赫的梁相,昔日也不過是區區從六品下牧監,放在以前,謝家人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大概便是世人在這裡汲汲營營,機關算盡的原因吧。

謝不渝淡然一笑:「謝某之幸。」

「那便恭候大駕了。」

梁文欽很是滿意,看來謝不渝是個識趣的,並非傳言裡那般桀驁不馴。

目送謝不渝離開,幕僚從旁側走來,打量著前方那威武的背影,憂心道:「畢竟是長公主府的舊人,大人真有信心能拿下嗎?」

梁文欽與辛湄抗衡一年有餘,論勢力、聲望,他自是不輸,唯獨在兵力這一塊捉襟見肘。謝不渝手掌十萬朔風軍,新近入朝,靠山全無,無異於一把等待開鋒的寶刀,眼饞的人何止是聖上?

賜婚的風聲早已傳開,他梁文欽不才,膝下多的是待嫁的女兒,若是能憑藉聯姻拿下謝不渝,他日解決辛湄,必是易如拾芥。

「舊人反目以後,便是仇人。當年那位棄舊戀新,人盡皆知,他謝不渝但凡是個有血性的男兒,便不可能再為她所用。」

*

自從從大相國寺回來後,辛湄便像冒犯了佛祖,霉事一樁接一樁。

先是莫名感染風寒,頭疼了一天一夜,後是西園傳來棠兒重傷身亡的噩耗。

那天在存義山,刺客下手極狠,棠兒為救辛湄胸中一箭,回府以後,傷情一直反覆,夜半時突然嘔血,不治身

亡。

辛湄自小在冷宮長大,母妃走得早,罪名還不好聽,她被送去賢妃膝下寄養,身旁的人換了又換,棠兒、果兒是為數不多的能陪她走到今日的親信。

說是侍女,她們見證過她最快樂的時光,陪伴她走過最煎熬的歲月,是世上除母妃和謝不渝以外,唯二能讓她卸下心防的人。

棠兒的慘死,無異於一把刀橫插在她心口。

忍痛為棠兒發完喪,辛湄悲憤填膺,發誓要叫梁文欽血債血償,誰知一天不到,戚吟風帶來消息——存義山一案結案,兇犯之首便是那日刺客招供出來的兵曹參軍李赫,他已寫下血書認罪,並在大獄裡自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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