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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底就是老夫人六十歲的大壽,估摸著這幾日就要送請柬來了。」

辛湄是從去年開始與范老夫人走動的,彼此的緣分也正是起於她的壽宴,今次順利扳倒梁文欽,范慈雲功不可沒,而追根究底,辛湄最應該感激的乃是范老夫人。

這次為她老人家賀壽,她需得加倍用心。

范家門風肅正,歷來提倡節儉,若是送些金銀做壽禮,俗氣不說,反要被她老人家一頓說教。辛湄想起范老夫人養在膝下的狸花貓,靈機一動,吩咐果兒準備筆墨,打算作一幅狸花貓撲蝶的畫。

貓撲蝶,諧音「耄耋」,寓意長壽。

果兒動作麻利,知曉辛湄慣來不愛悶在房裡,招呼侍女們在廊前的梧桐樹角擺設案幾,鋪上紙筆,再於旁側添置香爐,焚上白芷,裊裊幽香浮動在微風中,風雅十足。

辛湄躊躇滿志,提筆蘸墨後,卻忽然犯難。她少時並沒有學過作畫,被賢妃領去長慶宮後,也僅是練了兩手好字,甚少涉獵其他。初次作畫,還是跟謝不渝一起。他文武兼資,畫功雖然不比蕭雁心,但是揮毫灑墨,自成一派。他愛畫邊塞風光,用水墨構築大漠長河,氣象蒼茫開闊。那時,他總是一邊畫,一邊與她聊關城風物,間或摻雜一兩件驚心動魄的戰事,講完,甚是自得,唇角挑著笑:「可惜了,七公主沒眼緣看我『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的模樣。」……

作個畫罷了,竟然又想起他。辛湄懊惱地咬唇,收攝心神,憑藉直覺在宣紙上亂畫一氣。狸花貓的輪廓與姿態慢慢從狼毫筆下顯現出來,大體沒什麼差錯,然而體態僵硬,神情呆滯,更無半點靈氣。

辛湄顰眉,她作畫算是師承謝不渝,繪山畫水尚可入眼,描摹活物卻是不盡人意。既然是作畫給人做壽禮,總不能貽笑大方,她喪氣地擱下筆,沉吟半晌後,吩咐果兒:

「叫江落梅來一趟。」

午後暖風熏人,蒼翠的梧桐樹下光影閃耀,幽香浮沉,江落梅跟著侍女走至廊前,向案前的人行禮:「參見殿下。」

辛湄眉眼不抬,開門見山:「江相公會畫狸花貓嗎?」

「會。」

「過來。」辛湄語氣不容置喙,「教我。」

江落梅微怔,緩慢抬起眼睫,樹蔭內,辛湄雲鬟霧鬢,靡顏膩理,眉心鎖著愁悶,令她豐冶的美陡添悽然。他幾乎是本能地想把這一幕描摹下來,可是理智不允許,他按下妄念,走向案前。

「你先畫一隻狸花貓給本宮瞧瞧。」辛湄遞來一支筆,筆上蘸著濃墨。他接過來,筆桿上殘留她的溫度,微微的熱,似夢一般。

江落梅站在案前,低頭作畫。同樣一支筆,在他手裡卻似成了仙,這邊撇來,那邊撇去,不消幾下,一隻栩栩如生的狸花貓躍然紙上,眯眼舔爪,憨態可掬。

辛湄眼底煥發光亮,抽來畫紙,反覆欣賞,承認是極有靈氣的佳作,便又道:「我要撲蝶的狸花貓。」

其實,她有更具體的要求,大可以一開始就提,也省得江落梅再畫一幅。但他並不介意,很自然地拿來一張宣紙,提筆蘸墨,仍舊是站在案前,低頭揮毫——

於是,那隻眯眼舔爪的狸花貓睜大幽綠色的眼瞳,墊腳躍起,伸爪撲向一隻翩然飛舞的蝴蝶,尖牙呲開,鬍鬚飛揚……

辛湄差點看痴了。

「殿下,江相公這畫真是神了。」果兒在旁窺見,也忍不住讚嘆。江落梅不過寥寥幾筆,便把貓撲蝶的神韻展示得分毫不差,若再施以彩墨,仔細描摹,效果不知有多震撼。

辛湄收回神,拿過這幅畫,決定照搬。

說干就干,她又鋪開一張宣紙,一邊瞅著江落梅的畫,一邊完成自己的畫。畫蝶她算是擅長的,三兩下便勾完輪廓,及至畫貓,手指又開始被縛住似的,猶豫不決,橫豎下不了筆。

江落梅忽地走過來,繞至她肩後,彎下腰,握住她執筆的手。

辛湄心神一震,微抖的手被他握穩,飽蘸濃墨的筆尖壓在宣紙上,勾出一條條飄逸、流暢的痕跡。

微風拂面,心湖泛動漣漪,辛湄抬眼看向江落梅。日影被層層疊疊的梧桐葉切成光箔,灑落在他臉龐上,鼻樑內側鋪有陰影,微微下垂的長睫遮著瞳眸,斜飛入鬢的眉尾底下是一顆鮮紅的硃砂痣……辛湄心口一刺,再次想起很多年前的謝不渝,他教她作畫時,也來握過她的手,不過他臉上不會有這樣寂然的神情,身上也不是這種類似雨後松竹的氣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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