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等我,我去去便來。」
戚吟風握住她手臂,憂心:「阿姐受傷了?」
戚雲瑛被關押入獄後,戚吟風即刻派人打點,論理說,她在獄內應該不會被人為難。可若非被動刑受傷,又何至於一出來便要進醫館?
「沒有。」
「那為何來醫館?」
「精神不振,癸水不調,你要陪我看嗎?」
戚吟風一愣,鬆開她手臂,悶聲:「我……我在外面等阿姐。」
戚雲瑛眼眸微動,倏地拉上他:「走走走,一起去罷,你也長長見識。」
「不不不,不必了……」戚吟風躲開,仿佛是要被戚雲瑛擄上花轎,跳開兩步後,乖乖頷首,「我在外面等著阿姐。」
戚雲瑛「嘖嘖」兩聲,好似不大滿意,搖著頭走進回春堂。
櫃檯內有夥計在稱藥,忽聽得「砰」一聲輕響,一錠白花花的銀兩擱在眼皮底下。
「叫坐館的大夫來一趟。」
夥計收下銀兩,捧出個大笑臉:「好嘞,客官稍候,這便叫來!」
大夫一襲長衫,鬚髮盡白,瞧著便是個令人信賴的好大夫。戚雲瑛伸出手腕,讓大夫一診,但見他陷在皺紋里的雙眼精光微閃,旋即捻須兩下,與有榮焉道:「夫人,恭喜恭喜,老夫坐診幾十年,從未見過如此穩健的喜脈,麒麟兒一旦誕生,必是鳳骨龍姿,人中英豪呀!」
「……」戚雲瑛心道果然,她癸水每月十五來一次,每次五天,雷打不動,從不拖欠,這次卻硬是足足推遲了快兩個月。
心一狠,戚雲瑛收回手腕,道:「勞煩大夫開個方子,為我落了這個麒麟兒。」
「什麼?!」大夫一驚,猶自難以置信,便欲勸一勸,戚雲瑛抬手制止,苦笑:「來的不是時候,費心了。」
大夫哀嘆,萬分惋惜,那悲切模樣,仿佛戚雲瑛要落的是他膝下的兒孫。戚雲瑛看得驚悚,催促夥計快些拿藥,耳旁飄著大夫的殷殷叮囑:「夫人切記服藥以後臥床休養三日,一個月內不可同房,飲食方面也要多加注意,一是忌辛辣,二是忌酒,三是……」
大門外捲走一陣風,戚雲瑛杳無蹤影。
*
辛湄今日沒去接戚雲瑛,倒不是不上心,而是忙於另一樁要事,分身乏術。
果兒也在一旁絞盡腦汁,為辛湄獻計獻策,奈何所提的法子不是被嫌棄太庸俗,便是被評價不夠感動。
一來二去,果兒也蔫巴下來,絞著手:「殿下,其實只要是您誠心誠意,謝大將軍都會感動的。」
辛湄倚在方榻上,眼皮半耷:「我以往有哪次不誠心誠意嗎?」
果兒搖頭。
「那他為何說我是裝服軟,裝溫柔?」辛湄耿耿於懷。
果兒張口結舌,半晌後,斗膽道:「謝大將軍說的必是氣話。」
「倘若有一日他對我徹底死心,我又能奈他何?這也是氣話?」辛湄回首那一日,聲聲在耳,歷歷在目,「還是說,金
鑾殿上見分曉,是氣話?」
果兒斬釘截鐵:「殿下待謝大將軍一心一意,堅若金石,他怎麼捨得死心?至於最後那一句,不過就是放一放狠話,充充面子罷了,殿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辛湄嘆息,伏在織錦緞軟枕上,美目籠愁,鬱郁不語。
果兒心疼,道:「殿下,聽說戚將軍回來了,她也是行伍中人,平日與男人相處多一些,或許更清楚謝大將軍的想法,要不叫她來想想法子?」
辛湄睫羽一動,吩咐:「叫來。」
戚雲瑛回房後,剛吩咐侍女煎藥,便得知辛湄傳召,趕緊對鏡整理儀容,大步前往留風閣。
此次能虎口逃生,辛湄費心不少,戚雲瑛見禮後,一番訴衷腸,令人好不動容。
辛湄欣慰點頭,賜座後,因著內心憂切,便也不拐彎了,開門見山:「六郎生我氣了,說我在他面前的溫柔深情都是裝的,說在我心裡,他永遠排在權勢之下,而他心裡,家仇以外,便全都是我。話里話外,無不是責備我待他不夠誠心。你說,我該如何讓他消氣?」
戚雲瑛坐在玫瑰椅上,略一想,道:「殿下是裝的嗎?」
「不算吧。」
「那謝將軍在殿下心裡,是排在權勢之下嗎?」
「重要嗎?」
戚雲瑛挑唇一笑:「重要呀。」
辛湄沉默,濃睫掩蓋眸色,隱約透出幾分不認同。
戚雲瑛含笑解釋:「殿下雄心凌雲,胸懷大業,看權勢重於男人,合情合理。只是殿下有所不知,男人一向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嘴上說見不得女人裝,實則最愛看裝嬌賣痴的女人;一面瞧不上女人沉溺情愛,一面又妄想做女人心裡的唯一。所以,依末將看,謝大將軍這次跟殿下置氣,並非是因為殿下『裝』,恰是因為『裝』得不夠,令他不相信能得殿下愛重,是以患得患失,發發脾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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