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梅走出一步,拱手:「陛下謬讚,此樓能夠建成,乃是工部上下所有同僚的功勞。」
辛桓揚手行賞,道:「今日冬至,夜宴便在樓內舉辦,諸位愛卿隨朕一併入樓參觀罷。」
眾人喜笑顏開,迭聲應下。辛桓看向旁側一語不發的「英王」。
黑衣扈從拱手:「王爺謝過陛下恩典。」
辛桓笑笑,舉步走入樓內,周靖之貼身趕來,暗暗相護。
攀月樓高九十九尺,共五層,每一層內的裝潢皆是金碧輝煌,富麗繁華。眾人隨行在辛桓身後,一步步拾級而上,及至四樓,不少人都已氣喘吁吁。辛桓便感慨:「江相公設計的這座閣樓哪兒哪兒都好,就是爬起來有些費勁,若是能巧設些機關,讓人從一樓直達頂層,則堪稱完美了。」
江落梅聽得「機關」一詞,心頭微突,頷首應下,表示以後一定潛心鑽研,設計出能夠直達頂層的閣樓。
辛桓話鋒又一轉:「朕不過隨口一提,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爬樓固然費力,但總歸腳踏實地,畢竟,這天底下從來沒有一步登天的事,對罷?」
江落梅目光掠過腳旁的欄杆,辛湄開口:「登高自卑是
很踏實,但若真能有一步登天之法,何樂而不為?我倒以為,陛下的提議很是誘人,值得嘗試。」
辛桓看過來,仿佛彼此壓根沒有嫌隙,調侃一笑:「看來,皇姐是爬得累了。」說罷,伸來一隻手,「無妨,朕可以扶你。」
話聲甫畢,眾人皆注視而來,神色各異。辛湄態度不變,只是避開那隻手:「豈敢,回頭叫秦淑妃知曉,我可擔待不起。」
辛桓似乎意外,眼角微挑,笑一聲後,倒也不糾纏什麼,舉步往上。
趁著無人注意,江落梅伸手撫過樓梯欄杆縫隙間的某處,眉心陡然一沉。
閣樓最奢華氣派之處當屬頂層,十丈見方的室內,九根蟠龍金柱繞成圓形,正北面設有一尊高於平地三尺的鎏金龍椅,背後擺放描金漆空心鏤雕九龍座屏,往前是一座漢白玉高台,四周圍繞著十餘張按次陳列的筵席,每一張席旁皆立有鎏金嵌花八方宮燈,燈火煌煌,映出滿室金輝,奢靡之美不亞於皇宮。
辛桓入座,為眾人賜席,全恭得令以後,宣布開席,不多時,一眾侍女從樓梯底下魚貫而來,手捧玉盤珍羞。另有伶人舞姬跟在後方,走上中央的漢白玉高台,開始演奏起舞。
藉以樂聲作掩護,辛湄詢問鄰座臉色有異的江落梅:「怎麼了?」
江落梅被她一問,心跳更快,壓低聲答:「殿下,樓內似有被人勘察過的痕跡。」
「他又不傻,既然已與我撕破臉,入樓以前,當然會先派人來查探情況,以防有詐。」辛湄倒是氣定神閒,安撫他,「莫慌。」
江落梅吃了顆定心丸,緩緩點頭,然思及「機關」一事,內心總是有幾分不安。
少頃,酒菜上齊,辛桓舉杯,先以「冬至」入題,恭祝眾人佳節愉快。眾人賠笑,紛紛一飲而盡,辛湄、江落梅以袖相掩,假意一飲,放酒盞時再偷偷把酒澆至席下。
辛桓復斟一杯,便欲敬給英王,忽見這人躬身撐住几案,身軀一震後,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王爺?!」黑衣扈從大愕。
眾人循聲看來,亦齊齊色變:「這……這是怎麼了?!」
黑衣扈從一手扶起英王,一手檢查筵席上的杯盞,怒聲道:「酒中有毒……原來陛下今日設宴,是想毒殺我家王爺!」
「什麼?酒中有毒?!」眾人更是驚惶失措,紛紛扔開手裡酒盞,怛然失色。
江落梅亦感蹊蹺,上身前傾,被辛湄以一記眼風制止,低聲交代:「管好你分內的事便是。」
江落梅坐回原處,看辛湄一不意外,二不心焦,猜想是她與英王所設之局,便也冷靜下來。
龍椅上,辛桓面不改色,淡淡道:「毒殺?王叔為朕殺外賊,戍關城,乃是我大夏的一大功臣,朕毒殺他作甚?再者,今夜的宴席乃是溫尚食一手操辦,他二人都要成婚了,酒中怎會有毒?縱使有毒,如何偏偏毒王叔,朕與旁人都無事?依朕看,王叔莫不是餘毒復發了罷?」
黑衣扈從怒不可遏,道:「狗皇帝,早在王爺回京以前,你便已布下重重殺局,如今狠心動手,居然賴帳不認!來人!」
話聲擲地,閣樓內鴉雀無聲,原該從閣樓底下衝上來的一眾親衛杳無蹤影,黑衣扈從神情一變。
「朕來替你喊罷,」辛桓好整以暇盯著他,厲喝,「來人——」
這一次,針落可聞的閣樓內驟然從底下爆發一陣陣洪流似的腳步聲,不消片刻,身著甲冑、手持利刀金吾衛蜂擁而來,勢若雷霆。
眾人無不驚悚,但見周靖之一拔佩刀,護在辛桓跟前,下令道:「賊人假冒英王,意圖弒君,殺!」
「欺人太甚!」黑衣扈從拔刀應戰,後方候著的另外兩位親衛跟著殺出。
周靖之立功心切,率先撲向伏在案上的英王,猛被此人旋身避開,反手擲來一枚暗器。周靖之回刀劈開,那物碎裂成幾片,瓊液飛濺,居然是一隻酒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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