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隱覺得不安。衣袖翻飛,抬手一指,竹林頓時破碎,片片崩裂的光影如雨點般散落,他重新回到百鬼山的懸崖前。
可地上,只剩下一柄染血的逐命劍。
他驟然抬頭。
時幼正站在懸崖的邊緣。風掀起她染血的衣角,像在她身後張開了一雙羽翼。
她回頭望了雲傾散人一眼,眼中帶著嘲弄的笑意:「命運從未註定,它是一把刀,是你,放棄了握刀的權力,將它交給了所謂的天命。」
「這一刀,落在哪兒,該由我自己來決定。終將有一日,我將用這把刀,從你的喉間划過,親手斬斷你所謂的天命。」
時幼轉身,不再看他。
「從今往後的每一日,我都會用來好好恨你。下次見面之時,我會讓你明白,我的恨,會被打磨得……有多鋒利。」
她的身影向前傾去。
谷中寂靜的樹木像被驚醒,枝頭的鳥群倏然振翅而起,黑壓壓地飛向天際,掠過蒼白的霧,似在為她送行。
雲傾散人緩緩收起逐命劍,走至懸崖邊,垂眸望著腳下的深淵,手指輕拂劍刃,像在試圖拂去一些無用的情緒,卻怎麼也拂不乾淨。
……
……
深淵底部,封印之地。
這裡沒有風,沒有聲響,只有壓抑得令人窒息的沉寂。
黑暗濃稠得像無法稀釋的墨汁,一圈暗淡的光從地面蜿蜒而出,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圓環。
光環中央,靜靜躺著一個男子。
八十八道鎖魂鏈,自四面八方蔓延而來,將他的四肢緊緊束縛,又如同根須般,扎進這片沉寂的土地里,與山石融為一體。
他是玄霽王,是天地間某種最完美的造物,是死水中的月光,是最遙遠的星。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右眼下方那枚極淡的淚痣,像一滴凝固的血,仿佛連黑暗,都不得不為它留下一分餘地。
五百年來,他便沉睡於此,無聲無息。
而這一切安寧,在此刻被打破。
一抹血色從天而降,重重砸在圓環上。
砰——
血珠飛濺,灑落在圓環的邊緣。
鮮血順著紋路蜿蜒而下,那光環驟然一暗,仿佛被觸碰到了某個不該被觸碰的東西。
鎖魂鏈開始震動,似是積蓄了五百年的怨氣。裂隙如蛛網般迅速蔓延,接著,是一道脆響,鎖魂鏈節節崩斷,碎片飛濺。那光環猛地大亮,將整片崖底,都湮沒在耀眼的亮白之中。
玄霽王眉頭微微皺了一瞬,長睫輕顫,緩慢睜開眼睛。
他的目光淡然掠過四周斷裂的鎖鏈,最終落向石床上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女,她瘦瘦小小,橫躺在石床中央,全身的每寸骨骼都碎了,半個身子都摔成了肉泥。
玄霽王神色未變,似乎這一切皆不足為奇。
可正當他準備收回目光時,那攤肉泥忽而動了動。
滿是血污的手,無力地伸出,攥住他蒙了塵的華貴衣襟。
「救我……」少女的聲音,帶著幾分斷斷續續的喘息。
玄霽王沒有回答,只是下意識地抽開了衣角。他想,這個人太髒了,手很髒,臉也很髒,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樣。
他沉默地看著她,又抬眼看了看上方,似乎在確認,這人,當真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的?
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又仿佛是出於某種興致,他垂下頭,打量了時幼片刻,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頜。稍一用力,便將那張滿是血污的臉翻了過來。他微微眯起眼睛,似在辨認些什麼。
突然,他的手停住了。琥珀色的眸子中,湧起洶湧的暗潮。
是你。
第2章
初遇玄霽王時幼的意識明明在黑暗……
時幼的意識明明在黑暗中沉淪,卻感到一陣詭異溫暖包裹著自己。
這溫暖很奇怪,像從體內燃起,將她逐漸冰冷的四肢一點點拉回。
她的眼皮很重,像負了千鈞的重量,卻還是慢慢地睜開了一條縫隙,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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