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猝不及防被阿竹推開,不由向後踉蹌了兩步,想要扶著什麼卻不小心碰到了案上的藥瓶,「砰」地瓶子摔碎到地上,自己也差點被腿邊的醫箱絆倒。還好自己及時抓住桌角,不至於直愣愣坐倒下去。
反倒一旁的白芷驚呼一聲,連忙小跑過來扶著宋婉:「娘子你沒事吧?」
阿竹沒想到自己只是輕輕一推,宋婉就這麼弱不禁風地差點跌倒,她下意識站起來向宋婉這邊走去,卻先被白芷截胡。
看著二人主僕情深,阿竹抿唇不語,要抬腳的動作頓了頓,又坐了回去。
白芷扶住宋婉後,知道她沒事,一顆心才掉回肚子裡,轉而不滿地看著阿竹:「你這娘子再如何不能推我家娘子啊,她辛辛苦苦兩頭跑給你治病,結果你」
「白芷。」
宋婉忽然出聲截住白芷的話頭,看著小丫頭的眼神有些凌厲。
轉頭見宋婉,白芷倏爾沒了話,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夾緊胳膊有點畏縮地向後退了退,訥聲道:「娘子,奴」
看著娘子的神色,她這時候才想起,從蟬坊過來時,娘子三令五申告訴自己不要亂講話,自己答應
的好好的,結果現在是忘得一乾二淨。
宋婉微不可察嘆了口氣,喚了門外候著的婢女們進來收拾了藥瓶碎片。
她重新拿了一瓶,走過去,看著阿竹說:「你背後的傷口的藥還是我來上,至於其他地方的,自己上藥也無妨。」
宋婉既然來了,就是要盡職盡責,做好自己為醫者的本分,至於其他的什麼功什麼苦,是不在考慮中的。
「嗯。」
待給阿竹上好了藥,宋婉起身要放回藥瓶,剛站起來,只覺得眼前一黑,一瞬間天旋地轉,腳跟一軟差點又要倒下去。
好在自己有點功底在身,及時穩住身形,沒讓人瞧出什麼異常。
宋婉收拾好東西,對阿竹又是一頓慣常的囑咐:「上了藥就不要碰水,飲食清淡,早些休息。」
說要走時,門外的婢女們忽然魚貫而入,帶了四個食盒,擺了滿桌的時令佳肴。
「世子說,讓宋女醫留下吃飯。」
宋婉和白芷互相看了一眼,就「順從」地坐下來準備吃飯。
這么半天下來,確實很餓,而且誰也不想回去還要做飯吃。
見到宋婉她們樂哉吃了起來,飯香味飄到這邊,阿竹忍不住伸脖子輕嗅一下,肚子隱秘地咕了一聲,她慢吞吞移過來,忍著剛上完藥的余痛,齜牙咧嘴坐下,看著桌上的菜嘟囔一句這怎麼吃。
這餐梁恆就是囑咐小廚房特地為宋婉備著的,他倒忘了還有阿竹這麼一個傷者,底下人更不會記得了,故而一些肉菜難免有些葷膩,但阿竹又不喜素食。
宋婉將桌上的一盤蒸魚推到阿竹面前,白芷順手將素菜也朝這邊靠了靠。
阿竹胳膊正痛著,不方便蓄力,這些菜放在自己面前也省了些力氣。她朝宋婉看了幾眼,發現這人根本不想理她,安安靜靜吃飯。便把目光移到白芷身上,白芷餓極了,她看阿竹冷臉瞧著自己,連忙咽下嘴裡的雞腿肉,非常理直氣壯道:「你是傷者,可得聽明白娘子方才說的話,要吃得清淡才能好得快。」
阿竹:
「閉嘴。」
白芷立即噤聲,埋頭吃起飯。其實不知為何,白芷心裡對阿竹總是有些懼意,初見這人滿身的血,就知道不是個好姑娘家。
一頓飯下來,除了筷箸瓷碟的碰撞聲,或偶爾婢女們的腳步聲,也算上安靜無聲。
宋婉覺得七八分飽了,便停下筷箸,就著婢女端來的水漱了口。
身側一瓜子臉的婢女殷勤地問:「宋女醫可要喝些糖水?」
宋婉起身撫平百迭裙褶皺,接過自己的藥囊,聞言含笑拒絕:「天色已晚,就不叨擾了。」
白芷也背著醫箱走過來:「娘子,奴收拾好了。」
「走吧。」
夏日天色晚的很慢,在阿竹這邊待了許久,出來也只是偏斜的日頭化為天際的橘黃淡粉雜糅的晚霞,微黃的光色柔柔落在鶴京一座座屋頂上,拉長了萬物的影子。
宋婉微昂起頭看天,才發覺,鶴京的天,是比瞿山高了些,卻也比瞿山窄了些。
年少時,師父念叨自己年紀小,又沒學什麼功夫,不讓她隨師兄師姐們下山。於是小宋婉就只能拉著師娘的手,目含欽羨地看著一眾同門們走出山門,身影在重重台階下愈來愈小。
「阿婉別看了,」師娘蹲下來輕捏捏她的鼻子,問:「要不要陪師娘去練劍?有武功咱們阿婉就能下山啦。」
聽到能下山,小宋婉眼睛忽然亮起來,抱著師娘的腰急切切地問:「真的嗎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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