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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瞭然,她俯首輕嗅了一下那盒子,問升吉:「我可否打開來看看?」

「宋女醫請便。」

「啪嗒」一聲,宋婉打開那密封極好的紫檀木盒,拿出其中一支香,接著案前餘留的一丁點蠟燭白芯,將其點燃。

稀薄到幾乎不可見的細煙飄散在空中,宋婉聞了聞,蹙眉沉思。

這味道,說不熟悉,卻又在那裡聞到過,可若是說熟悉,又覺得少了點什麼。

「哎呀,宋女醫你怎麼給點了?」

升吉一回頭就看見宋婉拿著安神香聞,他嚇了一跳,連忙走上去將這香給滅了。

他解釋道:「這安神香材料罕見,若不是王妃多年命人四處收尋,哪能有那麼多,所以平時都是世子睡不著才用的。」

「你是說,這安神香的香料來自於王妃。」

升吉理所當然:「是啊,王妃很心疼世子睡不著。」

寧王妃,寧王妃。

宋婉將這三個字不覺咀嚼了好幾遍,她看著屋內牆壁上的神佛畫像,在不斷深索的記憶里捕捉到一絲熟悉!

是了,譚拓寺!

她曾在譚拓寺為寧王妃醫治蛇毒,而在與那夫人接觸時,分明是感覺到一點並沒被注意到的異常!

是什麼?是什麼?!

宋婉目光回到被升吉收進盒子裡的安神香,那一刻她忘記呼吸,徹底呆在原地。

是香!

王妃身上也有一股異香!

正如這安神香一般,讓宋婉熟悉又陌生。

但是若兩者結合,共同被一人接觸,那麼就是——

玉殿春!

第90章

玉殿春本是一味劇毒,但有與宋婉不分高下的聖手將其分為二味,雜糅入調神香料中,雖稍減其毒性,但威力並未退卻三分。

升吉注意到宋婉的不對勁,他有些害怕地問:「宋女醫,你這是怎麼了?」

宋婉自覺身上一陣寒一陣熱,幾乎不敢確信自己的推斷,眼前眩黑不斷,她只能扶著書案緩緩坐下。

升吉看到宋婉這突然蒼白的臉色,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準備扶著她,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拉開。

升吉回頭一看,更是嚇得生魂俱裂。

只見他家世子——梁恆站在眼前,面目森寒,薄唇邊還染著一絲血跡,一身玄袍尤顯氣質冷峻逼人,而男人垂眸看下來的眼神卻又那般熱烈,叫人不敢直視。

升吉立馬退出去了。

宋婉以手支頭,閉目休息,忽覺得有一雙臂膀將她安靜穩重地納入懷中。

只是那人的懷中也是同樣冰涼,唯獨胸膛有猛烈的心跳聲,昭示著這是一個活人,而非惡鬼。

不管怎樣,宋婉好像尋到了一處棲息地,她背靠過去,又閉目轉頭將臉埋在梁恆衣襟前,手攀上樑恆的肩膀,緊緊抓著他的衣裳,指甲深陷掌心。

四周破敗,殿外殘垣,荒山孤寂。

一方天地間,只余兩個繞頸相依的人。

梁恆的衣襟被清淚浸濕,他後知後覺的發現懷裡的人哭了。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梁恆將宋婉從懷中拎起,雙手捧著她的臉,卻見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從那雙淒楚的眼睛裡流出,在他滿是傷口的手掌中聚成一道順著手腕流下的溪流。

他頭一遭見宋婉哭得這般傷心欲絕,凝視著那雙眼睛,就彷佛在凝視著他的痛苦。

梁恆這時候嘴拙,任何花言巧語都枯萎在一顆真心下,他實在心疼,只能不停地問:「怎麼了?哪裡疼?還是誰對你不好?怎麼不和我說?怎麼不說話?說話,求你了,宋婉。」

宋婉只是抽了抽鼻子,哭得更厲害了。

她見到梁恆,看見梁恆的臉,看見那蒼白可見青筋的膚色,她心疼啊!心疼到如遭火煎!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最最親近的人!

宋婉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她害怕這一切都是誤會,卻又害怕這一切不是個誤會!

可梁恆不懂,他又把宋婉摟進懷裡,將那涼濕的臉頰貼到溫暖的頸窩,一手攬著腰,一手順摸著脊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哄頑哭的孩子。

他遲疑地,慢慢地貼近宋婉的耳朵,輕輕落下幾處吻,親完後又抱著宋婉左右晃悠。

兩人的影子也在石板上晃吖晃,將心湖的光陰攪成一灘粼粼碎影。

過了一會,梁恆公子哥的性子上來了,他才覺得有幾分好笑:「哪裡受的天大委屈,哭成一隻花貓了。」

宋婉被梁恆抱著,緩了好一會,才抹了把臉,從懷裡掙出來,看著梁恆帶笑的眼睛,聲音啞著說道:「梁恆,以後我來護著你。」

梁恆抬手颳了一下宋婉濕潤的鼻頭,看了看周圍的神佛,痞氣道:「想好了?我可告訴你,在廟裡呢,佛祖都聽見了,這下你可沒地後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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