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恆沉穩警告地對梁安說:「別跟過來。」
一直到梁恆坐的馬車走遠了,梁安才徹底回神,他喃喃道:「哥。」
梁恆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梁安,從來沒有。
書信在半個時辰後送出鶴京。
梁恆坐在案前,滿袖的墨色。
方才他握筆點墨點的太急,甩得衣袖上都是黑墨,又因為今日的一路奔波,梁恆實在有些力短,幾乎是強蓄力才將筆抓牢,一字一字地將心中囑託寫下來。
等到信被送走後,梁恆掩唇咳嗽,喉間犯甜。
「唉。」
梁恆忍不住地嘆口氣,這時間真是不夠用。他還有許多許多事情尚未妥帖布置,還有許多人尚未見著,更心急的是,他真的還有許多話想要和他的阿婉說。
但是,為何那麼疲累?
阿婉在他離去前,日夜交代了許多要注意的事項,梁恆知道自己現在空有一副身軀,其實完全是個瓷瓶,也不知道走到哪裡就死了。
他更知道,要不是阿婉給他服用丹藥,又施針延緩,自己哪能能走能跳地活到現在。
所以不能就這麼死了。
梁恆可以死,趙無滿可以死,但宋婉的久熙不能死。
院中的暗衛一個又一個被派出去,每一份命令都下得那般急促,卻又像每一株網絲,四面八方地將鶴京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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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喔?誰想你了?」
宣飲竹騎著馬,看著不停打噴嚏的宋婉調侃。
宋婉吸了吸鼻子,「我們去哪?」
「漯州。」
宋婉困惑:「怎麼又要去漯州?」
宣飲竹避而不答:「拿個東西,嚇一嚇鶴京的那群老傢伙。」
這話說的輕佻,可宋婉看著宣飲竹神情,分明察覺出一絲寒意。
這個東西,絕不簡單。
宋婉看向前路,說:「我還沒問你,到底要向誰報仇?」
「你數不清的,那年的事甚至有些老傢伙都死了。」
「宣飲竹,我的耐心不是無休止的。」
宋婉聲音不大,神色也是淡然,但宣飲竹知道她是要生氣了。
這個人生氣特別難哄,兩次都給自己臉上滑了一個印子。
「太子。」
「太子?」
宋婉聲色驚訝,她說:「當今太子趙青酌?」
宣飲竹冷臉:「是他。」
「他一個最不受寵的皇子能當上東宮太子,你不知道原因嗎?」
宣飲竹這話說的古怪,宋婉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在前世依稀的記憶中,宋婉見過趙青酌,舉止有方,形容溫和,為聖君把持朝政時也是處事有度。
簡單來說,這人表現得非常完美,朝中大臣無不稱讚。
宋婉一想到梁恆如今也在鶴京,不由沉眉:「你仔細說來。」
「娘親死後第三年,我離開燕州回漯州,與一位故人成立尾虹,在一次行動中,我抓到與朝堂大臣勾結的武林劍客,從他身上找到一份秘密奏摺。」
「我就在那時候那次燕州斬殺行動,是趙青酌授意的。那一年聖君登基,他可是憋不住性子要去做太子,與戎人勾結滅了我娘的護衛軍,作為報答,戎人在他親自領軍上任時,假意被打的節節敗退。」
「這人消息靈通,前腳剛知道從手下臣子知道劍客的事情,後腳便使暗軍滅了尾虹。」
宣飲竹在說這件事時,是那般平靜,好像那些話已經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被重複過千百遍。
然而,每一個字都如此驚心動魄地淋著血。
宋婉聽完宣飲竹的話,她幾乎難以相信宣飲竹背負著這般血海深仇,她的娘親,她的姐姐們,她宗門上下幾百人,都因為一個人對權力的渴望與懼怕,全部消失。
「所以你這次去漯州是拿一個什麼東西?是你帶著宗門上下,與趙青酌爭搶的東西?」
宣飲竹看向宋婉大笑起來:「沒錯,趙青酌可害怕死了他不能坐穩位置,上有兩位兄長,下有一位幼弟,你說他最怕什麼?」
宋婉細細思索:「他兄長年長太多,已封地為王,幼弟今年也不過七歲,比之趙青酌還是不夠看,所以他最怕什麼?」
一位已經做了快五年的太子,根基在朝堂基本扎穩,又有那般口碑,會怕什麼呢?
只會是會和他年齡相當,又同樣才華不輸的皇儲。
而那人就在鶴京。
「梁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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