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止邇滿臉都是無語，他薅著劉成森沒受傷的那條胳膊把他從自己腰上「撕」下來，無奈開口：「太背了吧？這都能受傷。」

許擇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他觀察了一下劉成森腫得像個饅頭似的手腕，又看了看許岑生表演的受傷過程，有條不紊地開單子：「初步懷疑是橈骨遠端骨折了，去拍個CT看一下吧。」

許岑生睜大了眼睛：「啊？這麼嚴重？」

劉成森自己都驚呆了，他看看自己的手腕，滿臉都寫著不敢置信。

許擇一邊操作電腦，一邊沒好氣兒地瞥了自家大驚小怪的侄子一眼：「人的身體比你想像的要脆弱得多，橈骨也是很容易受損的骨骼之一，你們一個個的都仗著自己年紀小不注意，這下老實了吧？」

許岑生和劉成森在蕭止邇面前還敢放肆，到了許擇這兒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兒了，兩人都乖巧低著頭任憑許擇嘮叨。

蕭止邇站在一旁單手叉腰：「聽見沒有，都聽醫生的話，以後得注意保護自己，身體再強健也經不住你們這麼揮霍知道嗎？」

許擇輕輕挑了挑眉毛，他盯著蕭止邇的手臂看了幾秒，才把就診卡遞給林景深，對他輕輕點頭：「帶患者去拍CT吧，我給那邊打個電話。」

林景深頷首，接過卡片後揉了一把劉成森的後腦勺：「走吧倒霉蛋，拍片子去。」

蕭止邇也站直了身體準備跟著一起去，他轉頭對許擇笑笑：「謝謝許醫生啊——」

許擇抬眼去看蕭止邇，他輕輕哼了一聲：「謝什麼？我說你可以走了嗎？」

蕭止邇：「啊？」

林景深幾人也下意識停下腳步轉頭看過來。

許擇擺擺手示意許岑生帶著另外兩個人抓緊拍片子去，他的視線落在蕭止邇的手臂上，說話的聲音里都帶了幾分無奈：「出來的時候著急了吧，傷口出血了。」

蕭止邇後知後覺地低頭，這才發現自己手臂上纏著的繃帶已經被滲出的血液染紅了一片。

蕭止邇：「……嘶，我、我好像暈血……」

第14章

艷麗的紅在眼前明滅閃爍，蕭止邇的視野里仿佛只剩下大片的紅，他眨了眨眼睛，視線的中央似乎泛起了一層黑蒙蒙的霧氣。

蕭止邇的話還沒說完，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他前一天受傷的時候，有許擇在他面前擋著，提醒著他沒去看手臂上的傷口，蕭止邇那時候只是匆匆掃過一眼，有疼痛的刺激，這暈血的毛病倒是沒怎麼犯過。

但今天這時候，他毫無防備之下一眼掃過去，蕭止邇差點兒沒當場嘎在這裡。

許擇：！！！

他哪裡想到就提醒了蕭止邇一句，蕭止邇整個人就軟了，好在青年人反應快，他見蕭止邇的神色不對，立馬就起身一步跨到蕭止邇身邊伸手托住了他的腰：「蕭哥！」

蕭止邇閉上眼，他單手抓住許擇的手臂：「我、我有點兒心慌……」

許擇聲音沉穩，他半摟半抱著蕭止邇讓他在診室內的病床上躺下：「頭暈、心悸、出冷汗……這都是暈血的症狀，你躺這裡休息一會兒。」

蕭止邇無力地點頭，他覺得自己的眼底仿佛盈著一片血色，分明手臂上只滲出了那麼一塊紅，但不知道為什麼，落在蕭止邇眼裡似乎就漫成了一片。

他努力地告誡自己，那大片大片的血色都只是自己的臆想，並不是現實存在的東西，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很安全，這裡很安全……

蕭止邇的反覆默念著「這裡很安全」，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即使閉上眼睛都始終縈繞在自己眼前的那片血紅也慢慢消失了。

蕭止邇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他嘗試著眨了眨眼。

很好，除了長時間閉眼後在睜開時看見的略顯刺眼的燈光，那團血色已經消隱無蹤了。

蕭止邇甩了甩腦袋，單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身來。

他這時候有一點輕微的耳鳴，蕭止邇屈起食指，他用指節抵住自己的耳朵用力地按了兩下。

在耳中輕微的嗡鳴聲里，有不甚清晰的腳步聲匆匆傳來。

蕭止邇眯著眼睛看過去。

青年人睫毛纖長濃密，重重陰影遮擋視線，蕭止邇還沒有看清來者的面容，一個微燙的杯子就被塞進了他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