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黎提前兩分鐘到了之後就知道要糟——痕檢已經在勘查車身,但法醫室一個人都沒來。
聶徐川杵在貨車邊逡巡,鞋子踏在上了漆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臉色不大好看。
「哎呀哎呀,我來了我來了!」小孫踩著八點線蹬著輛兒童山地車一個甩尾甩進停車場,「我沒遲到吧?」
「時歸呢?」
「小時法醫?他沒來嗎?」小孫夾著車小心翼翼,「我也不知道啊老大,可能馬上就到了吧。」
聶徐川沉了臉,時歸這是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老大,看這個!」
歐陽一早就整理好了司機的陳述:雖然都是在貨滴滴接單,但他們互相併不認識。在網際網路+運輸模式下,平台派單司機接單,彼此間很少有碰面的機會。
「大貨是跑建材的,順路接了個北原市的瓷磚運輸,一起帶過來了。兩輛中貨是專門跑急單的,收費也高。接單收款的記錄都在,沒什麼問題。」
「半夜下單?不是私人業務吧?」謝黎之前搬家的時候叫過一次貨滴滴,過了晚上七點價格會貴一點。
「對,黎姐聰明,都是公司業務。」歐陽樂呵呵地拍了拍馬屁,「大貨司機覺得建材一單裝不滿虧了油錢,在服務區休息時臨時又接了單順路的。兩個小貨是公司訂單,運的酒水和生鮮。」
停車場內,先到的警員細緻記錄了初步情況,靠邊兩輛小貨身上貼有超市的巨幅GG,鮮艷的大紅大紫抓人眼球。剩下的一輛看起來風塵僕僕,車輪胎上還掛著泥。
謝黎下意識走向那輛大貨。
痕檢對於看起來舊的東西總是更加敏感,越是陳舊就說明自然或者人為的痕跡被留下得越多。
比如說,車輪胎中的泥可以說明很多問題,泥土的新鮮程度代表了時間的流逝,構成物質暗示了途徑的地點,甚至有時還能提取出微量的血跡。
謝黎矯健地蹬上大貨車廂邊緣,從後面鑽了進去,大貨車齡接近九年,裡頭髒得很,卸貨落下不少灰塵,車廂內壁還有部分剮蹭的痕跡。
車廂估計有七米多深,從外面看得不甚清楚。
於是聶徐川從外面打開了側門,隨著巨大的吱呀聲,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貨廂。
「這車該報廢了吧,比歐陽家都破。」謝黎毫不掩飾地嫌棄著,但一處細節都沒放過,眼睛跟掃描儀似的掃過去。
歐陽假哭著配合道:「給我留點面子吧姐,我還沒找對象呢。」
另一邊,猴子打開小貨後門,貨廂約摸一人高,貨已經卸乾淨了,封閉一晚上的海鮮腥氣撲面而來,底部還有卸貨時冰塊融化的水痕。
兩輛小貨結構一模一樣,只有外車身上的GG顏色不同,其中一輛里還剩下幾個塑料製成的酒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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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升起來驅散了早間的寒氣,停車場裡灰塵和汽油的味道也跟著蒸騰起來,熏得人嗓子痒痒的。
小孫在這股混雜的難聞氣味中整理完物證終於有空去給手機充上電。
正往門口走就看到時歸把共享單車停在門口,趕緊給一把拉了過來。
「小時法醫你去哪了?聶隊差點給氣死了!!」
時歸疑惑地看了小孫一眼,「我早上給你發了簡訊。」
小孫舉著自動關機的手機欲哭無淚。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二人腳邊落下一道頎長的陰影,嚴絲合縫地對上熟悉的寬肩窄腰以及兩條修長的腿。小孫看著時歸對上身後人的視線,冷汗唰地下來了。
「目無法紀,藐視規則。時歸,你就是這樣當刑警的?」
停車場裡空蕩蕩,聶徐川的話如沉重鉛塊砸在死寂的雪原中,清晰而沉悶的聲響爆裂開時,沒有人敢為時歸開脫。
小孫拔腿要溜已經來不及,只好拼命使眼色讓時歸趕緊認錯。
時歸不動,迎著聶徐川眈眈的目光解釋道:「早上我意外碰見了方德忠,給小孫發了簡訊去調查了。」
聶徐川一步步逼近時歸,周圍的空氣被壓縮耗罄,從遠處跑來匯報的猴子被歐陽一把拉住,同時屏住了呼吸。
「第一,你的直屬領導是我,不是孫子穆。第二,行動不上報,單槍匹馬就敢去查,你是魯莽還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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