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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不及,我覺得方德忠有問題。」時歸掏出手機,屏幕上是一段錄音,「這是個機會……」

聶徐川的怒意在他一句句辯駁和解釋中攀升,原以為是個有幾分本事混資歷的少爺,忍一時風平浪靜。但自以為是、不聽指揮就是刑警的大忌。

「我說過的,事不過三。」聶徐川多年養成的習慣令他盡力收斂怒意,但越平靜的話語越殘忍——「明天你不用來了。」

恍若平地一聲驚雷,周圍人都被懾住了。歐陽震驚得手上忘了收勁,掐得猴子痛叫一聲,被動打破了這場冰冷的靜寂。

沒辦法,歐陽頂著猴子逼人的目光走上前去勸架:「老大算了算了,時歸也是好心。他剛來磨合還不夠……」

謝黎和猴子也跟聲附和著,企圖悄摸聲趕緊轉移話題。

這麼多年,刑偵支隊甚至整個南川市局,迎來送往的人不少,少爺公主還是混子刺兒頭都經歷過一遍,但從來沒見過聶徐川如此針鋒相對過。

時歸佇立在門邊,他垂下眼眸,仿佛不能理解眾人的勸和以及他和聶徐川之間的無聲對峙。

「你對我有偏見。」

聶徐川的身高在時歸之上,低下頭透過額間的發尋找他淡灰色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你、說、什、麼?」

「你不聽我解釋,也不看我的錄音。」

如果換一個人說同樣的話,聶徐川可能會理解為控訴和委屈。

但時歸就那樣孑然而立,就像每一次在會議室匯報屍檢結果那樣,冷靜地給聶徐川下了決斷。

正是這種對任何事情都滿不在乎毫無情緒的表達徹底激怒了聶徐川,什麼習慣修養、圓滑處事統統都被拋卻,這些天積累的情緒徹底爆燃開來直衝天靈蓋。

隨著呲啦一聲,聶徐川單手拽起了時歸的衣領,頸部柔軟的布料被猛禽般的力量生生扯斷,時歸踉蹌著向前兩步,在咫尺間直面聶徐川如熾焰般的怒火,抽氣聲瞬間此起彼伏。

「別以為從省廳來的就可以在我這兒搞特殊搞例外,你想都不要想!在給你的擅自行動找理由以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聶徐川額角青筋暴露,如暴起俯衝的鷹隼般審視他淡灰色的眸子,企圖從這雙眼睛裡讀出悔意,但如死水一般的沉靜迅速席捲吞沒了他,甚至感到對陌生物種的一絲天然戒備與懷疑。

接踵而至的窒息感讓時歸弓起背身,眼睫不住顫抖著咳嗽,聶徐川那種溺水般的不適才在月相的牽引下如潮水般轟然退去。

瞬息之間,眾人趕緊上前拉開了聶徐川,小孫和謝黎則趕緊攙扶一旁半跪著咳嗽時歸,一下一下地幫他順著氣。

聶徐川目光聚焦在他的發頂,不解、懷疑還有莫名的焦慮如漩渦般在腦海中席捲。沒有害怕、沒有驚懼、有的只是一潭沉靜的死水,冷得刺骨。

在那轉瞬即逝的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捉摸不透對面的人。

時歸的領口被撕破,露出鎖骨邊摩擦的紅痕。他低頭掃了一眼,雙手撐住左腳的鞋面勉力站了起來,隨手裹了件防護服。

「我去再勘現場。」

聲音從身後傳來,聶徐川沒再回頭。

第6章 殷竹

「喲,聶隊長怎麼動這麼大的氣呀?」

停車場外一個穿著灰色連衣裙的細瘦女人款款走來,手裡拎著個愛馬仕的經典款,剛一靠近一股清淡的橘花香味就輕輕擁上來,掩蓋了周圍的塵土味。

「好久不見了聶隊,還記得我嗎?我是殷竹。」

她帶著淡妝,精緻幹練又不顯銳氣,聲音中帶著一絲喑啞。

聶徐川在記憶里搜索一圈對上了臉,輕握了下她伸過來的手,「學姐,好久不見。」

「聽說你正在我這兒查案子,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歐陽他們聞聲趕緊散了——殷竹正是貨滴滴的老闆,漂亮又有手腕,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居高位,竟然是聶徐川的大學學姐。

「手底下人不聽話,讓學姐見笑了。」聶徐川捏了捏眉心,將剛才的失態盡數收回。

「現在的00後,個個都不得了呢。」殷竹輕笑了一聲,圓潤修長的指尖搭在唇邊,溫柔又知性。

聶徐川不動聲色地在心裡吐槽了句,笑笑沒有解釋。

「停車場我可是給你們空出來了,想查多久都沒問題。只不過司機也是得賺錢吃飯的,一直這麼扣著也不是個事兒,得給家屬交待交待。這案子還有多久結啊?」殷竹適時揉了揉太陽穴,「這幾天家屬天天來公司鬧,實在是沒辦法了。」

「結案還說不準,畢竟是命案。不過有學姐這邊全力配合,肯定會順利許多。」

聽著聶徐川客客氣氣的回答,殷竹平添了幾分傷感:「這麼多年不見,你變化還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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