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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床上的秦香絮,則被掩蓋在厚厚的床幃之下,只留給他一個纖細的背影,如何也看不清。

沈鶴知的心飛快地跳起來,後背也浮出一層薄汗,他邁著緩和而堅定的步子。

走到床邊後,他撩起床幃,終於看清了床上的人。

女子的身形很纖細,墨發傾瀉有若上等綢緞,落在外頭的肌膚嫩白如雪,光看背影都知道是個美人。

沈鶴知看了眼她放在腰際的手,上頭紅痣赤紅如血。

她是秦香絮沒錯。

沈鶴知抬起手,輕輕地放在女子的肩膀處,手指放了又緊,緊了又放。

在李成以為他就要放棄的時候,沈鶴知用力,把女子給翻了過來,一張清麗的面容,瞬間出現在眼前。

沈鶴知鬆開手,倒退好幾步,身子有些不穩。

李成想去扶,但動作間,卻聽得耳邊一道澀然的哽咽聲:「李成......她不是..

....她不是......」

沈鶴知的眼淚含蓄在眼眶中,他卻好似察覺不到一般,愣愣地往回走。

是啊,他怎麼能想不到呢,若央央真的活著,這麼多年她怎麼會不來尋他。

淚無聲無息地順著他面頰落下,夜風吹拂,淚很快變冷,冷得人由心至身地顫抖。

沈鶴知想起床上女子的面容。

她很漂亮。

但,不是他的央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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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四年的時候,沈鶴知的心死過一回。

元和八年,第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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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香絮坐在晃蕩的馬車裡,有些焦急地掀開帘子朝外瞧,想看看還有多久能回到京城。

隨風邊驅馬,邊有些不安地問道:「公主,您這法子......能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秦香絮說。

她與晴雪身形相似,所以晴雪只要換上她的衣衫,點上紅痣,然後再帶上幕籬,聽晨經的時候只要不開口,哪怕她母后來了都認不出。

秦香絮又催促道:「咱們還要多久才能到京城,我眼看著天都馬上要亮了。」

「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到京城了。」隨風說。

雄偉的城門總算是在眼前出現,隨風舉起秦香絮的皇家令牌,給守城士兵看了眼,他們就趕忙開門,讓馬車進去了。

秦香絮直奔著大理寺而去,她下馬車時,天色還黑沉,月色若漆霜,冷冷地黏在人肩頭。

她直奔著地牢而去,一路上,只要亮出她的令牌,大理寺便無人敢攔。

雖是京城大理寺的地牢,可這裡比起郡縣的地牢,卻反而更加的破舊,甚至可供通行的道路,都窄得只能過一個人。

石壁上爬滿了青苔,不知道哪裡來的流水,滴滴答答地響著,回聲震盪在人耳邊,氣氛便更顯陰森。

秦香絮沒讓隨風在前頭探路,直接而果敢地邁著步子,一級一級地下著台階。

等到了下面,勉強有些亮光,嵌在石壁上的紅燭流著血淚,暖黃色的燈火是這黑暗世界裡,唯一的異色。

秦香絮去到了走道最末尾的牢房。

那裡,關押著她想要的人。

男子被架著雙手懸在牢里,身上滿是鞭笞後留下的道道血痕,傷口深可劍骨,猙獰地爬滿他全身,像極了蜈蚣。

隨風拿著捕快遞過來的鑰匙,推開牢房的門,走進去。

「醒醒,醒醒。」

隨風見拍不醒他,舀起一勺子冷水,就朝他的臉上撲去。

男子被冷水嚇得一個激靈,睜開了渾濁的眼睛,甫一睜眼,他就求饒道:「你們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真不是綏青縣的山匪餘孽!」

秦香絮擰眉冷聲道:「既然不是,你的手臂上又為何會有團花紋!」

男子虛弱地說:「我不過是借山匪的名義招搖撞騙,混口飯吃而已。」

秦香絮又問:「那你又說自己是流民?」

男子咳嗽兩下,道:「如今北地流民勢如破竹,官府的酒囊飯袋哪個不怕,我只要搬出這個名頭來,他們就不敢動我!」

「呸,」隨風啐一口,「既然如此,為什麼大理寺少卿審問你的時候,你不說這些話,非要等我們來了才說。」

男子:「大理寺少卿想要拿我立功,所以我哪怕再清白,也只能是山匪餘孽,你們不信,可以看我的手臂,團花紋是我畫上去的,如今染了血,早看不清了。」

隨風檢查完他的袖口,朝秦香絮點點頭。

秦香絮得知白忙一場,身心俱疲。

她回到馬車,準備往安華寺趕,但隨風剛準備驅馬的時候,秦香絮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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