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小孩怎麼回事?」
黎煙沒來及再看一眼,手中的布便被奪走,那群慌亂的大人把她擠到身後。
黎雨的媽媽,黎煙叫舅媽。
舅媽一把將她撈過去,警告地瞪她:「黎煙我警告你,今天不許搗亂。」
由不得她解釋,女人便將她推給剛剛走進來的葉明州。
「小州,拜託你照看一下黎煙,別讓她胡鬧。」
葉明州不過比她大兩個月,為人處世卻比黎煙成熟周到許多。
「放心,阿姨,我會看住黎煙的。」
舅媽還未來及再交代些什麼就被幫忙的人喊走。
黑色拱門氣球在門口立起來,充氣機轟轟作響,頂上面印著幾個大字:悼念黎嫣嫣。
「黎嫣嫣」是小姨的名字,黎煙的名字就出自小姨,作為家族中學習最好的人,但凡有小孩出生,取名的重任一定落在黎嫣嫣頭上。
當時小姨也是十七歲,剛被保送進大學,她為黎煙取了個與自己同音的字,外婆當時還說一樣的讀音不好,容易叫混,事實上後來這件事在家中確實時常發生。
可黎嫣嫣當時沉迷外國小說,偏要學這個洋規矩。
後來黎嫣嫣告訴黎煙,她給自己取讀音相同的字只是因為第一次見面,黎煙尚是嬰兒時就對著黎嫣嫣笑了一下,那一笑笑進了小姨心裡。
黎嫣嫣身體不好,註定這輩子不會有子女,對於黎煙,她總是有些偏愛和額外的期望在的。
但她不要給她花容月貌的「嫣」,而給了她隨風飄散的「煙」。
小姨這一生被病痛所困,對自由有非同尋常的嚮往,而她把最珍貴的祝願從出生開始就贈給了自己。
葉明州牽著黎煙的手朝後院走,這場雪的開關似是失靈,越下越大。
「黎煙,你的手怎麼這麼冷?」葉明州不停揉搓她的雙手,企圖讓她有一絲熱氣。
她沒答話,抽出雙手,坐在腳邊的木凳上,身體蜷縮成一團。
好半天才說一句:「數學卷子的最後一題是根號3嗎?」
「是。」
「哦。」她的神色淡淡的,只是臉上的液體流落又凍住,沒完沒了,循環往復。
「我的包落在年華的包廂里了。」
「我回頭讓人給你送來。」
「葉明州,我冷。」
「我們進屋。」他伸手拽她。
黎煙卻不動,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葉明州,人死了就一定死了嗎?」問出來又忍不住發笑。
什麼狗屁問題。
葉明州輕拍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安撫。
「小姨一定不願你傷心。」
話音未落,後院刷完桐油懸掛晾乾的油紙傘突然掉落,傘骨重重摔至水泥地上,隨之破碎。
這是前陣子小姨精神尚可的時候做的最後一把傘。
說來也奇怪,家中人都會制傘,繪傘面時大都選擇竹子、梅花這類有雅意的圖樣,卻只有
小姨一遍又一遍在傘面上繪玫瑰。
有的是盛放,有的是枯萎。
那抹紅在紛飛白雪中刺眼,不知道這個傻女人窮其一生究竟在等什麼。
前廳傳來一陣喧譁,上午九點,黎嫣嫣被抬進了冰棺里。
黎煙蹲在地上,抬手朝雪地狠狠錘了一拳。
雪花四濺,她的眼神卻堅定,隱隱決定了件事,之後再未當著別人的面哭。
院子裡臨時搭建的大棚里放置了數張圓桌,菜擺滿桌子的時候已然冷掉,人們圍聚而坐。
又在放炮,黎煙捂著耳朵。
開飯了。
黎雨向來和她不對付,兩人沒坐一桌,但中途黎煙偶然抬眸時發現她瞪著自己,像是在用眼神質問她:「你怎麼還有心情吃飯?」
黎煙是家中小姨最疼愛的一個小輩,雖然她看上去一副不良少女的樣子,時常因為惹禍被叫家長,但小姨總是袒護她,甚至為她遮掩。
家裡人誰也不理解,小姨從小乖巧聰慧,名牌大學畢業的女博士,怎麼就會偏愛黎煙這麼個不上道的?
明明家裡和小姨最像的是黎雨,所有事都井井有條、力求完美,早早的就被保送了北城大學。
而黎煙呢?尚且不說她的一堆荒唐事,尋常女孩哪有夜不歸宿,在歌廳包廂里睡覺的?
黎雨心裡是有不忿的吧。
自己從小崇拜的人,卻偏愛一個與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小輩,而被偏愛的那個總是有恃無恐,甚至現在還能好好吃飯。
憑什麼?
黎煙裝作沒察覺黎雨的目光,手裡的筷子沒完沒了夾菜朝嘴裡塞,一夜的飢餓令她狼吞虎咽。
食物填滿她的肚子時,黎煙終於沒忍住反胃,跑到衛生間吐了個乾淨。
葉明州擔憂地拍打衛生間的門,詢問她:「黎煙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去買點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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