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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煙順著牆體滑落,終於厭倦一切聲音:「葉明州,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靜?」

門外靜了下去。

十幾分鐘後黎煙從衛生間出來,去了小姨獨住的院子。

黎家是真正意義上的老宅——磚木結構建築中的卯榫結構,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四千年良渚文化時期,前陣子有北城的教授專門帶著學生下煙州,無償為居民修繕這類結構的房屋。

老宅的另一個特點是大,大到如今她站在這裡可以完全聽不見前廳的吵鬧。

她卻只是在院子裡站著,直到雪染白頭也沒走進小姨的房間。

透過窗,能隱隱看見桌子上那顆被她咬過的蘋果,裸露的一塊鏽跡像油紙傘上腐爛的玫瑰,昭彰著她錯過的花期。

此時,院門忽然「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院牆外的梅花香氣隨之垂掛鼻息,一個高大的身軀頂著黑傘走進來,帶進一陣強勁的風。

鬆散的發繩被吹落,黎煙轉頭望過去。

視線穿過紛飛白雪,眼前的男人一身普通的黑色大衣,透著矜疏。

傘檐之下那雙清肅的眼眸令人聯想到山澗松柏,有屹立於風的堅韌,亦有遮風擋雨的擔當。

他很高,估摸著185往上,越走近,黎煙越要仰視他。

下一秒,黑傘移到她的頭頂。

「你就是黎煙?」他舉傘的手臂修長有力,看上去是時常健身。

與之相反,說話的聲音卻有著溪流的溫和。

她點點頭。

只需再走近一步,這把黑傘就可以同時遮住他們,可黎煙眼見著白雪落在男人的肩頭,自始至終未動。

「你怎麼才來?」黎煙直視著男人,語氣中有一絲詰問的意味。

雖然是初見,雖然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姓,但男人毫不意外會被這麼問,只是淺淡地說了句:「抱歉。」

黎煙抿了抿唇:「貴姓?」

他報出全名:「孟斯奕。」

孟斯奕的懷中抱著一束用黑色包裝紙包裹的玫瑰,黎煙識得這個品種,叫作「珍愛」。

她聯想到剛剛後院的傘,傘面上的花從不盛放,「珍愛」也從不會大開。

望著眼前的男人,忽然就明白了小姨這一生執念。

一個皮囊完美的男人,近乎虔誠的為你捧一束玫瑰前來送別。

他的愛其實不需要全心全意,便已足夠蠱惑一個女人。

更何況他看上去這麼真誠。

12:00,前廳老式鐘錶的鐘擺重重敲響,聲音穿透所有堅實的牆壁傳入這個院子。

黎煙接過孟斯奕遞過來的傘把,聽見他說:「請帶我去看看她。」

第2章

揮灑你自由了

這把傘明明孟斯奕拿在手裡的時候很合適,到了黎煙的手中時卻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罩住。

她慢悠悠在前面帶路,像是一顆移動的蘑菇。

「院門鑰匙是小姨給你的吧。」小姨院子的鑰匙甚至黎煙都沒有。

「是,她離開北城時候的事。」

「可你一次都沒來。」

男人沉默。

經過後院前那條長廊,黎煙將傘收了。

身後的人卻沒跟上來,男人在雪中駐足,手中的花因此染上了濕意。

孟斯奕在看那把摔破了的油紙傘。

「孟叔叔,再不進去你手裡的花也要爛了。」

「也」這個字用的妙,孟斯奕走進來,知她意有所指也不戳破,只顧將花束上的積雪搖掉。

至前廳,他們漸漸走入人群的視線,由於孟斯奕出眾的相貌與氣質,惹來不少議論和打量。

「這是嫣嫣生前的相好?」

「她不是單身嗎?」

「肯定是掰了唄,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接受一個生不了孩子的女人?」

「紅顏薄命哦!」

黎煙在嘈雜的聲音前站定,隨手撈過桌上印花的瓷杯,朝著人群就砸過去。

瓷杯破碎,黎家院子有一瞬的靜謐。

她朝杯子破碎的方向微微撇頭:「吃飽了就回家睡覺,在這嚼舌根,也不怕我小姨把你們帶走?」

「瘋丫頭。」有人這麼罵她。

但那些刺耳的議論到底因此平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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