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和宮。
周貴妃拆下髮髻上的玉簪,扔在梳妝檯上時力道有些大,玉簪瞬間碎了一個缺口。
梅影看見這一幕,她倏然噤聲。
許久,周貴妃和銅鏡的女子對視,她語氣冷淡道:「皇上終究將她寵得過頭了,才叫她敢這麼不將本宮放在眼中。」
梅影不敢放鬆,她立刻道:「娘娘和她計較什麼,您在宮中這麼久,難道還看不明白,恩寵這種東西說散就散了,如何能與實打實握在手中的宮權相比?」
周貴妃嗤笑。
話是這麼說,但得寵與否的心酸根本沒法和外人言。
人人都知她手握宮權,但愉妃照樣不將她放在眼中,她又能拿愉妃如何?
被冒犯後,她對愉妃還沒有處罰,那邊或許都已經找皇上告過狀了,難道她還能越過皇上去?!
這所謂的宮權和恩寵有什麼區別?不同樣是皇上說收回去就能收回去的麼。
梅影見娘娘的神色,也知道自己這番話沒能叫娘娘舒心,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皇上要真的對她榮寵不已,二皇子又怎麼至今沒有更改玉牒?」
表面風光有什麼用,說到底,還得看真正好處有沒有落到實際。
周貴妃臉色些許鬆動,她深呼吸一口氣,重新拿起梳妝檯上的玉簪,惋惜道:「這隻玉簪倒是不錯,可惜了。」
梅影見她揭過了話題,知道這一茬是過去了,她面色如常對地接過玉簪:「娘娘都戴過它一次了,便是它的榮幸,哪有什麼可惜之說。」
今日中秋,有人歡喜有人憂,也有人在靜待事發。
褚青綰壓根睡不著,她心底盤算著,依著弄秋和她說的位置,最遲明日宮人當值時就會發現不對勁。
她伏在胥硯恆身上,手指勾纏他的墨發,輕微的瘙癢叫人有點難耐。
胥硯恆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他驀然握住了女子的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隻影影綽綽能借月色看見點輪廓,他聲音淡淡地傳來,只些許啞色:「睡不著?」
褚青綰埋在他脖頸處,臉頰和肩膀的肌膚相貼,兩人剛沐浴過,算是清爽,肌膚卻又似記得適才的汵汗黏膩,叫人心尖莫名一顫。
褚青綰半真半假地應:「皇上今日駁了其餘人來了嬪妾宮中,嬪妾今晚是高興了,明日請安卻不知會不會難熬。」
她說是其餘人,其實今晚邀請胥硯恆的也只有一位愉妃。
褚青綰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對愉妃指名道姓,她才入宮多久?愉妃傳出得寵的名聲都有數年,她但凡有點自知之明,都不會現在去和愉妃作比較。
有人骨節分明的手指點在她脊背上,順著滑膩而下,他聲音淡淡,壓根沒接招:「看來還是有力氣,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褚青綰扯了下唇角,對胥硯恆來說,當然不需要在意這些,他站得太高,外人的討好或者言辭閃爍,他輕易就能猜到裡面藏了什么小心思,也懶得低頭往下看她們這些人的難處。
於他而言,褚青綰午時邀他來玉瓊苑時,難道沒有想過後面的處境?
要是沒想過,便是她自己思慮不周。
只占好處,不擔風險,這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褚青綰聽得出他的言下之意,才會對他的薄情暗暗心驚,他言行之中根本不顧及二人才翻雲覆雨過。
褚青綰有點齒冷,很快,她咽下心底翻湧的情緒,她陡然抬手摸了摸胥硯恆的胸膛。
胥硯恆被她鬧得一怔,捉住了她作亂的手,輕斥:「做什麼。」
褚青綰仿佛哀怨地指控:「嬪妾想摸摸這顆心臟還有沒有溫度殘餘,怎麼說的話叫人渾身冰涼。」
胥硯恆輕挑眉,他當然聽得出這番指控至少有七分是真心。
難得。
這宮中人不論說話還是做事都是藏著掖著,再不濟便是像李美人那樣,說話不過腦子,平白惹人厭煩。
她倒是好,將控訴半真半假地說出來,叫人罰她不得。
心底被她逗笑,但胥硯恆慣來是不想叫人得意的,他的回應很是不著調:「讓朕瞧瞧,是哪裡冷?」
他手指不緊不慢地扣在她腰肢上,話音意味不明,惹得人不敢往下深想,褚青綰被他惱得面紅耳赤,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想再聽他說話:「您欺負嬪妾。」
胥硯恆不認這話,他一點點咬住她的手指,黑暗中看不見外物,卻是叫其餘感觀越發敏感。
褚青綰指尖顫了又顫,控制不住地收回手,下一刻,她埋臉在他懷中。
許久,黑暗中響起胥硯恆的聲音,語氣透徹又似意味深長:「她不會刁難你。」
至少短期內不會。
褚青綰訝然,沒想到他最終還是回應了她,她正要抬起頭,一隻手掌按住了她後腦,有聲音冷淡地砸下來:「別再折騰了。」
他明日有早朝,不像她一般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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