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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時稀稀拉拉走盡,便剩姜敏主僕二人留在原地。齊凌氣憤道,「殿下如何縱容那廝辱罵?」

「朝廷命我為北境主事,不能清理流匪保護商民,難道還有道理嗎?總有等一日肅清北境才能還嘴。」姜敏說完四顧一回,「南境草原你可熟知?」

齊凌面露尷尬,「南境是熟知,只是南王庭是去歲才遷來建衙,還不知辛簡矽所在——便沿路打探,也需要些工夫。殿下——聽這聲音,流匪大部就要到了。」

姜敏皺眉。

齊凌立刻將功補過,給領導支招,「莫乎地山腳有我朝囤寨——最北的一個,白節囤寨。咱們往那裡走一回,一則今夜暫避,二則說不得尋著熟悉南境的,便有嚮導。」

此時日色西沉,草原夜寒,沒個屋舍,便不說流匪,還有狼群。姜敏便道,「便去白節囤寨。」

主意拿定,二人辨別方向策馬疾奔,總算趕在日頭剛剛沒在天際時趕到地方,便見一連片低t矮的木板屋舍——此處囤寨過於近北,沒有拓墾田地,同辛簡部一般養的羊群。

姜敏拉高風領,直掩到鼻端,只露著雙眼睛,「休同囤寨官校透露身份——咱們天一亮便走。」

「是。」

打算得挺好,到近處才知完全多慮——囤寨值官回庭州過年,壓根就還沒回來。姜敏氣得樂了,「新年過完一個月,還在過年呢?」

齊凌唬得不敢言語。

姜敏大怒,「窺一斑可見全貌,北境囤寨管轄是何等的鬆散——怪不得流寇四起民不聊生,怪不得怪事頻出,好好一個活人入營,半月不到便橫死。」

還是在說虞二郎的事,這事過不去了——齊凌只能閉上嘴挨罵。好半日等燕王殿下出過氣,才小心翼翼道,「殿下且等等,卑職去瞧瞧哪家屋舍潔淨——借住一宿?」

「說了在外不許亂叫,你聾了嗎?」

齊凌如此小心仍然挨罵,自己打嘴,「是,主家。」又策馬走去尋地方。

姜敏留在原地,今夜無月,入夜的草原伸手不見五指。成片的屋舍極低矮,都沒有窗,也不見點燈,甚至連人聲都聽不見什麼,只有柴火燃燒跳動的火光從門縫處溢出。

她一個生人出現,偌大個囤寨連個相問的人都無——此處與其說是囤寨,更像死地。

姜敏正打量,忽聽屋舍後一片聲響,便聽一個人尖叫,「別打別打……疼——」

「怕疼還敢偷我東西!」

「我阿兄病得不輕,好歹叫他熬過今晚——一片犀角,我早晚不還你嗎?」

姜敏心中一動,循聲過去。到屋舍後頭借著一點火光,便見羊圈外頭一個人頭腳相觸蜷在地上,面前氣勢洶洶站著一條大漢——挨打的應是地上那個。

大漢大罵,「你阿兄的命是命,我家的不是命?犀角是什麼東西,你個破落腌臢戶,指望你還與我,不如等太陽從西頭出來。」說著俯身提起地上那人,往身上摸索一時尋到東西,隨手擲在地上,抬腿又是連環三腳,「再敢偷我——扒了你的皮!」說著便揚長而去。

姜敏坐在馬上看著,大漢同姜敏錯身而過時瞟她一眼,目光兇狠,右頰上赫然一個烏黑的罪印——重刑犯,難怪流放到這不毛之地,面上帶著這麼個印記,中原北境,都沒有容身之處。

姜敏看他走遠,翻身下馬,走到羊圈邊。地上那人還沒疼過勁,哎喲哎喲地叫喚,好半日爬不起來。

姜敏道,「你偷了他東西?」

「怎麼是偷?」那人道,「藥是救人的東西,救人的事能叫偷嗎?」聲音極年輕。

姜敏稍覺意外,使火摺子照一照——果然還是個少年,眉目秀麗,上佳的長相,右頰亦有一個黑漆漆的罪印。姜敏便問他,「你阿兄生病了?」

少年爬起來,「不是生病了,是快死了。申東來這摳門玩藝兒,藥拿著不來救命,供起來看嗎?」

姜敏便收了火摺子,「你偷的是犀角?帶我去看看。」

「為什麼聽你?」

「我有藥。」姜敏道,「比你要偷的犀角強百倍——你帶路便是。」

少年一骨碌爬起來,「當真?」

「走。」姜敏挽住馬韁,又問他,「你叫什麼名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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