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怔住。
「我為什麼不能?」男人厲聲道,「為什麼我不能?文人怎麼了——陛下看不起文人,我難道不能棄文就武嗎?陛下不問我,怎麼知道我一定不能?」
姜敏挽著眉毛看著他,漸漸不耐煩,抬手把橘瓣填入男人喋喋不休的口中。
第35章 未必
男人正自發作,冷不防被姜敏用橘子堵住嘴,唔唔半日沒能說出一個清晰字節,便雙目出火,憤恨地瞪住她。
姜敏看他兩腮被橘瓣塞得鼓鼓囊囊,強忍笑意,「你自己訓斥魏昭的話可還記得?所以你同魏昭一樣恃寵而驕,九族都空了唄?虞待詔,你這是丈八檯燈只照旁人,不照自己。」
男人聽得面色雪白,瞬間銷聲,默默嚼碎了口中的橘瓣咽下。橘子豐盈的汁水潤過乾澀火燎一樣的咽喉,短暫地把他從黑沼中喚醒。男人勉強平靜,「陛下,我為什麼不能?」
「什麼不能?輔政院?」姜敏仍然剝著橘子,「輔政院三司都是在中京城同廢帝舊部拼出來的,你一個廢帝舊臣去輔政院當職,不怕被他們扒皮嗎?」
「陛下也沒試過,怎知我不行?」男人道,「我便被他們扒皮,那也是我不中用,怨不得旁人——陛下都不試,便嫌棄我,我不服。」
姜敏漫不經心地應一聲,「你實在想去輔政院也行——說說,你想去哪一司?」
男人被她懟得一滯,咬牙道,「不去了。」不等她問,「林奔為宰輔,我不去。」
姜敏忍不住笑出聲,「虞待詔,你究竟是想去輔政院當職,還是想去輔政院做主?」笑一時見男人面上青一陣白一陣,恐怕把他逼急了,指一下地上揉作一團的封折,「旨意都成那樣了,今日發不出去的,別鬧了——來吃飯。」便站起身。
男人連日奔波早已是強弩之末,不然也不會一日裡三度險些墜馬,拼盡全力同她爭辯半日,早就打熬不住,聽見旨意不發放下心,便睏倦上涌,搖頭,「我不吃……」
姜敏走回案邊,泥爐炭火熄滅,姜敏晃一晃火摺子正待重新點燃炭火,轉頭見男人偏著頭倚在牆角,竟昏睡過去。
她便撂了火摺子,立在案邊看一時,提一領斗篷,輕悄悄過去攏在男人身上。男人如有所覺,腦袋一偏沉在她臂間蹭一蹭,「陛下……旨意不能發……」
姜敏身不由己傾身挨他坐下,男人有所依附,便完全倚在她肩上,「不能發……」斗篷隨著他的動作向下滑落,姜敏探手拉住,重又將他裹住,「為什麼不能?」
「我痛得很。」
姜敏沉默地攏一攏男人消瘦的肩臂。
男人睡過去,臨要陷入沉眠時還記得囑咐,「魏昭……我累得很,去睡……陛下若問,就說我吃過飯……明日早點喚我便是……」叮囑完放下心,頭顱沉倒,抵在姜敏肩上睡過去。
姜敏抬手貼一貼男人前額——不發燒,就是累狠了。攬著他原地坐一時,仍然推他倚回壁上。回去時足尖碰到一物,是扔了的皺巴巴的封折,拾在手中,展開來一目十行掃一遍,自己取封折謄抄一遍,另外寫一封給林奔,分別封好,走出去命值夜內侍,「交給齊凌,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回中京。」
虞青臣是被極度的焦渴喚醒的,醒來四下漆黑,只有爐中炭火一明一暗的光。他只覺唇齒咽喉如同火灼,昏睡前逝去的記憶瞬間湧上——
擬詔。
林奔為輔政院宰輔。
……
男人只覺一顆心突突亂跳,腔子裡空落落的,想放聲呼喊,卻發不出聲音——他蜷著身體,慢慢在沒有根基的虛無中生出變態的欣喜。若這時心跳停了就好了,死了她總是會後悔的——
後悔一年也好,一天也好,便一刻也是好的。
……
「虞暨。」
女人的聲音輕易擊碎魔障,男人哆嗦著轉頭,燈燭掙扎著點亮,照亮姜敏的身影——散著頭髮,一身朱紅中單,一手執燈,向他走來。
男人油然便生出不甘與渴望,身體早於理智作出反應,扎煞著手渴望地伸向她,「陛下——」
姜敏俯身把燈燭放在青磚地上,「你怎麼了?」
「陛下——」男人撲過來抱住姜敏雙膝,「我難受得很,我要死了——救我——我不想一個人——」
姜敏聽得皺眉,掌心貼在男人額上——微涼的,應是睡糊塗做噩夢了。便只靜默地站在他身前,兩手攏住男人消瘦的肩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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