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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凌嘟囔道,「怎的這一下雪就都有計策了?」

魏昭聽得分明,追問,「誰有計策了,什麼計策,你怎麼知道?」

齊凌被他連環三問砸得眼暈,半日捋順了道,「陛下昨日夜半過來,命崔喜將軍連夜整軍往灘頭,打劉奉節糧道。陛下有言——天降大雪,恐怕道路阻塞,劉奉節必定急於運糧,今日正是打他的好時機。」

魏昭一滯,「陛下定的計?」

「那倒未必是陛下。」齊凌抿著嘴笑,「說不得是你阿兄獻的計策。」又道,「還命薛焱將軍整軍往漠頭設伏,只要劉奉節帶兵來援,又要吃一回埋伏——這回看那廝還有沒有運氣逃脫。」一邊說一邊搖頭,「前回我沒能拿下照夜歸,只怕功勞要讓與小薛將軍。」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半夜。」齊凌道,「我正睡得香甜,陛下親睡在走來吩咐傳旨——這會兒崔將軍和薛將軍只怕都出發了。」

魏昭琢磨一夜的好計策被人搶先,心裡一半酸一半苦,勉強轉圜,「半夜如何獻計策,應是陛下聖心獨斷。」

齊凌不知該如何同他解釋。轉頭見西廂房門從內打開,皇帝攏著斗篷出來,又頂風冒雪穿過迴廊回正房,便向那邊努一努嘴,「看見沒有……還不明白?」

魏昭怔住。

齊凌道,「陛下起了,我安排送膳去。」臨走前同魏昭悄聲道,「還沒同你們兄弟道喜——虞待詔如今得陛下盛寵,你也要升發在即啦。」

魏昭呆若木雞站著,原地琢磨半日,仍然往正房求見。姜敏在內洗漱,隔著門聽他說了半日,等換過衣裳去開門,「進來說話。」便往熏籠方向走,「過來坐。」

魏昭跟過去坐下,「此計臣琢磨一夜,陛下以為如何?」

「還沒同你說。」姜敏道,「崔喜領軍往灘頭,薛焱往漠頭,昨夜就已經出發了。」又道,「你二人真不愧是兄弟,一個老師教出來,一個心眼子。」

果然——魏昭有片刻凝固,「阿兄也是這個意思?」

「不錯」姜敏點頭,見他欲言又止模樣,「昨夜風雪,朕路過西廂,去看了虞青臣——他獻的策。」

半夜路什麼過,特意探望才真。魏昭沉默半日,「若阿兄也是這個意思,必是不錯的,臣……告退。」

「不急,一起吃飯。」

魏昭又坐下。君臣二人說一時話,齊凌帶人送膳進來。姜敏道,「你也一處吃。」

姜敏心中有事,吃得很快,用茶漱過起身道,「齊凌預備同朕上城,魏昭可歇一日——薛焱和崔喜那裡有信過來,即刻稟朕。」

魏昭道,「臣一同去。」

「也使得。」姜敏又問齊凌,「送去了沒有?」

「還在熬著……」齊凌道,「要花些工夫。」

姜敏點一下頭便往外走。魏昭等皇帝走遠才問,「什麼要花工夫熬?」

「給虞待詔的熱羹。」齊凌悄聲道,「虞待詔現在還沒起呢……陛下命送飯食去西廂——看樣子今日應是不會起了。」

魏昭一滯,「胡說。」一頓足去了。穿過內院去外頭時轉過頭,便見皇帝輕車熟路自己推門入西廂房,裡間隱約有爐火的暖光透門而出。

……

姜敏進去男人仍然睡著,走過去俯身拾起男人垂在榻沿的手——微涼,雖然不暖和,卻不像先時一般冷得瘮人。這一關應是過了。

姜敏低頭看他,棉被下男人的身體薄薄的,若不是呼吸間身體起伏,這個人就跟不存在一樣。男人指尖發顫,慢慢撐起眼皮,便笑起來,「陛下。」

「醒了?」姜敏傾身在榻邊坐下,掌心搭在男人額上,「好點沒有?」

男人在她掌下眨一眨眼,「我沒事了。」便支著身體要坐起來。

「還是躺著吧。」姜敏道,「雪一點沒停,冷得很,你出去走一回只怕要活不成。」想一想道,「日後給你尋個暖和的去處當差——你這輩子同北地必是無緣了。」

「暖和地方……當差?」男人怔怔重複,「陛下體貼,臣愧受了。」又搖頭,「陛下都起身了,臣子還長日高臥,實在不成體統。陛下先回吧,臣……一忽兒就過來。」

姜敏沉默一時,「也使得——你穿得暖和點,去我那裡等我,不要亂走,有事吩咐你。」便出內院。齊凌早備了馬,同魏昭一處等。三人聚齊,上城門查看守備城防。

縣尉李麗姝一早煮了熱薑湯在城上分發,看見皇帝盛出一碗,「陛下既來了,賞臉嘗一嘗。」

姜敏笑道,「多謝李縣尉想著朕。」舉碗向眾軍道,「今日諸軍同飲此湯,待克此二賊,班師回京,當以中京佳釀告慰諸軍辛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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