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熱天氣,皇帝掌心發燙,觸在男人寒涼的皮膚上,如烈日灼膚,透骨燒髓,男人打疊起三分清明,勉強道,「臣自是不想走的……魏肅公教導無一日敢忘……臣怎敢因一己之私置君上於不顧……」
「說得好。」姜敏冷笑,「你不是問朕——朕待你是否因為魏肅公?」
男人怔住。
「卻正是我要問你的——」姜敏語意轉厲,「你如此不要性命為朕,是因為魏肅公遺願,還是因為忠心君上啊?」
男人每個字都聽見,卻是半日連不到一起,困惑道,「陛下……說什麼?」
「魏肅公忠君——」姜敏冷笑,「你這麼不要命,便為報答他?」
男人終於聽懂,被離別的焦虛籠罩的軀體瞬間覺出一絲活氣,隱秘的生機從枯敗的靈魂中生出根須,生出枝葉,軀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伸展開來,將他覆蓋。他小心抬手,柔和地捧住姜敏面龐,「陛下竟也需要——」
姜敏皺眉。
「需要——」男人盯著她,顫聲道,「臣的心?」
一語驚醒夢中人。姜敏直到此時終於察覺——即便貴為天子,自己在聽說他要走時的反應,同尋常人亦沒什麼區別。她稍覺難堪,尚不及說話,肩上一沉,男人合身撲在那裡,微涼的面頰抵在自己頸畔,「我的所有都是陛下的,我可為陛下去死——我以為陛下早就知道,原來我從沒同陛下說麼?」
姜敏不答。
「我不想走……」男人道,「我不想離開陛下……我一個人……活著難得很……」有柔和的親吻落在姜敏耳畔。姜敏閉上眼,感覺男人的唇在她面上遊走,慢慢移到唇上。她情不自禁張口,身子後傾,仰面倒下。男人依著她,便同她一處滾在地上——
二人唇齒交纏,氣息交織,宛如一體。空氣中瀰漫著衣裳的窸窣,和不知是誰的,哭泣一樣粘膩的鼻音。
「陛下。」徐萃在外道,「郭尚書來了。」
姜敏勉力回神,低頭見男人雙目輕闔,哆嗦著,口中嗚咽有聲,猶自沉迷模樣——用力喘一口氣,「命她等著。」掌心扣住男人脖頸,將凌亂的喉音盡數堵在唇間。
時間變得扭曲而破碎。等姜敏終於能夠說話,男人陷在她頸畔,無骨的藤一樣沉默地附著她。
「你該走了。」
「我——」男人忍住崩潰的衝動,「我不想走。」
「亦只此一回了。」姜敏攏一攏男人汗濕的發,「以後莫再逞能。」沉吟半日才道,「此一行註定要挨罵。你盡力而為吧——對得起良心便是。」
「我對得起陛下。」男人糾正,「陛下信我,便沒什麼可怕的。」他說著話,又湊到她頰邊磨蹭,「我記著今日……便能一個人活很久……陛下等我。」
姜敏情不自禁側首,將脖頸完全暴露給他,任由他在那裡放肆親吻,「我等你難道才這一回……」說著又道,「你已經入閣,此行若能有所建樹……既是我的人,回來便做相王……」
男人不知聽懂沒有,仍然像做夢一樣呢喃,「若我此行不能成事……陛下還要我麼?」
「若不成,必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做不得官了。」姜敏握一握他的手,「入宮做個侍君……伺候朕吧。」
男人慢慢睜眼,定定地凝視她,「臣——遵旨。」他原就生得極好,這樣專注地看一個人,便如靜海無波,滔天驚瀾盡在其中,叫人情不自禁想要深潛入內,揭露他,打碎他,叫他原形畢露。
姜敏強行忍住又去親吻這個人的衝動,「你該走了。」抬手掀開他,用力偏轉臉。
男人起身,鄭重跪下,「臣——這便去了。」他等一時沒等到皇帝聲音,抬頭見她不肯看自己,心生失落,只得默默退出去。等他夢遊一樣回到自己府中,卻見剛封了戶的齊凌大將軍正等著,「你怎麼來了?」
「自是奉旨而來的。」齊凌道,「陛下命我帶三百內禁衛與大人同赴陵水,太醫院沈副院隨行,旨意命我二人與大人同行同止——」便笑起來,「虞相如此聖寵,真是羨煞旁人。」
郭明玉在鳳台外等了小半個時辰才得入內,入內便見皇帝坐著,魂不守舍模樣。她從未見皇帝如此,一時心驚,「陛下臉色不好,可是受了暑熱?」
姜敏定一定神,「無事。」又道,「倒茶。」
「是。」郭明玉倒了熱茶奉上,「陛下吃一口。」停一時才道,「陛下命臣來,可為陵水之事?」
「還有錢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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