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姜敏收拾妥當便乘御輿入宮。皇帝駐蹕平康坊,內禁衛駐軍便封了道路,除了虞府,別家住戶只得從自家後門改道繞正昌坊和仁肅坊出入。消息比長了腿還快,這邊朝議剛結束,那邊中京城已是人盡皆知——難怪連續高升,原來這位內閣次相早已是皇帝入幕之賓。
片刻間虞青臣出身緣由便傳得飛起——早在前朝時便向皇長女姜瑩自薦枕席,被姜瑩扒了外裳淋一頭熱湯攆出來,又走通廢帝門路,混到閣臣——這麼個聲名狼藉的人,不知有甚能耐,居然又入了當今皇帝的眼。
各種猜測不堪入耳,傳得飛起。
姜敏下朝回來,進門便見男人雙手被極寬的布帶縛著,勾著頭昏在榻上,黑髮凌亂,鋪了滿枕,白皙細瘦的腳踝以一個奇怪的姿態擰著——像是在掙扎中驟然昏死過去。
御醫見她進來撲地跪倒,「陛下恕罪——臣等無法,只得如此。」
姜敏走近,低頭便見男人指尖血痕宛然,抬手掀開一點衣襟,心口處亦是如此,昨日還只是朱痕,今日已破膚見血,一片胸脯沒個完整處。
姜敏擺手,「怨不得你——去看孫勿回來沒有,回來讓他即刻過來。」便拆了白布,因為束縛已久,男人掙一下,卻仍是以那彆扭的姿態昏著。姜敏低頭,眼前人滿面乾涸凝固的冷汗,黑髮被汗液粘在頰畔頸邊,鬼藤一樣攀著他。
像是一隻布滿隱秘裂紋的玉瓶,就要碎了。
姜敏抬手,掌心貼在他額上——滾燙。一日夜過去,熱度沒降下去,倒仿佛更高了。姜敏傾身拉他起來,將男人發燙的身體攏在懷裡,「你別這樣……」她說,「別這樣。」
男人手足震顫,從驚怔中醒轉,感覺自己被她抱著,初醒時緊繃的身體又松馳下來,沉重地搭在她頸畔,「陛下不要我了……我會死的……」
「不會的。」姜敏抬手,捋著男人汗濕的發,「我永在你身邊。」
男人怔怔地,「……是誰?」
「什麼?」
「他是誰?」男人筋疲力竭,竟然連珠炮一般質問,「他好看嗎?他為什麼入宮?他憑什麼跟著陛下?」
姜敏一時無語,索性將他分開一些。男人失去擁抱便陷入極度的驚恐,不受控制地又要抬手去撕扯心口。姜敏攥住男人手腕,一字一頓道,「我只有你。」
男人怔住。
「從五年前一直到現在,我只有你。」姜敏道,「我心裡只有虞暨,你不知道嗎?」
男人聞言,脖頸向後沉倒,視線凝在她目中,像在分辨言語的真假。漸漸繃得筆直的身體泄了力,便哆嗦起來,止不住地打著寒顫,指尖拂在她腕上,雨打過的細枝一樣,無力地垂著。「莫……」他幾乎要哭起來,「莫哄我……」
姜敏道,「你是虞暨,你不必管任何人的事,我只有你。」
男人終於不能承受,雙目慢慢失焦,身體便墜下去。姜敏急忙攥住,男人摔在她懷裡,手臂墜下來,砸在榻沿,砰地一聲悶響。
外間徐萃乍著膽子道,「陛下——劉相求見。」
劉軌居然追到這裡——不見是不成的。姜敏低頭,男人昏著,因為燒得厲害,張著口,用力又艱難地喘著氣。留他一人亦是不成的,便將心一橫,「叫進。」將男人推在榻上,放下帳子。
劉軌入內磕頭,「陛下。」
「怎麼了?」
「臣驚聞陛下駐蹕平康坊,乞望陛下即刻回宮。」劉軌低著頭道,「朝中物議沸騰,於陛下,於虞相實在不利——即便陛下不計較物議,陛下在此駐蹕,平康坊百姓要如何出入?」
姜敏根本沒想到這一層,聞言一滯。
劉軌抬頭,「虞相長久陷於流言之中——陛下如此,實在是雪上加霜。」
姜敏理虧,一言不發。二人兩相僵持間,帳中有衣裳窸窣之聲,混著微弱的一聲哽咽——男人的聲音在內,尤其痛苦模樣。姜敏轉頭,顧不得劉軌在側,探身入內。
男人垂著頭,昏沉地叫,「……疼。」
姜敏初時驚慌,總算記起這人遍身血痕,必是疼痛,看樣子並不十分糟糕——至少沒有自毀動作。安撫地握他的手,「就沒事了。」男人在她掌下慢慢寧定,復歸安靜。
劉軌在外聽得清白,等皇帝掀簾出來又苦勸,「虞相既得陛下恩寵,入宮便是——怎麼能放肆至此,糾纏陛下駐蹕於他府上?」<="<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