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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都入了獄,能得皇帝信任的,走一個過場便能出獄回家,剩下的要麼老實上表陳情,要麼扛住廷審——

除了虞青臣。蓮台大火,昭陽殿近旁數重宮殿有損,近宮十三台亂成一鍋粥,根本住不得人。皇帝仍在未央坊駐蹕,無人知曉宮闈深處,廢帝閣臣虞青臣非但不曾入廷獄一日,還一直與皇帝同居同食——只是他始終神志不復,什麼也不能知道。

期間數度呼吸斷絕,全靠孫勿施救。孫勿寸步不離在旁守著,直熬得眼圈發黑四肢疲敝。便到新年第一日皇帝登基,雖免典儀,但祭天祭祖召見諸臣的必要過場全部走完,也用了一整日。

姜敏回府便見孫勿的族侄孫凜守在廊下煎藥,「孫勿在裡頭?」

「師叔睡去了。」孫凜道,「熬了這麼些日子,實在累得不行。」又忙著解釋,「大人無事了,臣在這守著也得。」

「他醒了?」姜敏應一聲便往裡疾行,掀簾見男人平臥在榻上,雙目緊閉,張著口,艱難地喘氣,額上墊著冷帕子。她看一眼便皺眉,走到榻邊探手貼住男人脖頸——滾燙,「這是無事?」

孫凜道,「眼下燒熱是寒症發散,已無性命之憂——陛下看著,是不是比前些日強?」

是比前些時渾身發涼氣若遊絲時強——至少像個活人。姜敏不言語,孫凜便道,「陛下放心,臣守在外間,這等熱症臣能處置——師叔緩過勁就來。」他見皇帝無話,便退出去。

姜敏除去外裳,傾身坐下。這麼些時日昏睡,只能強行灌些湯藥,北境磨礪的一點可憐的根骨煙消雲散,眼前人薄得可憐,仿佛碰一下都要散了。姜敏摸一摸濕巾子變熱,另換一條冷的給他搭上。男人有所覺,昏沉中側首躲避,姜敏握住男人下頷,不叫頰上膏藥蹭在枕上。

男人皺眉,便睜開眼。姜敏猝不及防同他對視,這麼長久的分別,第一次看見他的眼睛,她有一個片時的慌張,一時不知如何動作,只能僵滯地看著他。

男人怔怔地,艱難張口。姜敏問,「怎麼了?」便附耳過去,男人枯澀的唇觸在她耳廓,有粗糲滾燙的觸感,姜敏仔細分辨——

久一點。

「什麼?」姜敏俯身,掌心扣在他頸畔,安撫道,「什麼久一點?」

過高的體溫熏得男人睜不開眼,瞬間盈滿苦澀的淚意,他在她掌下閉目,淚珠漫過他燒得發木的面龐。他強撐著一點意識,艱難道,「殿下……別走……這次,久一點。」

「我當然不走。」姜敏眼看著他的眼淚漫過藥膏,混作一片泥濘——等會要重新上過。「這次是什麼?」她說著心中一動,「上次又是什麼?」

「就是上次。」男人勉強撐起眼皮,「我總是……看見殿下……殿下在那裡……上次,我叫你……就走了……太短,太短了……」

「你總是看見我——」姜敏道,「這些天——你都能看見我麼?」

「嗯。」男人喘著氣,艱難道,「殿下……太短了……」

姜敏想一想,「你看見我時,我對你好麼?」

男人怔住。

「竟不好麼?」姜敏含著笑道,「那是我的不是。以後要對你好些。」便覺臂上一緊,男人骨節分明的一隻手死死扣在那裡,指尖掐作青白色。

姜敏正搭著他,感覺男人指節用力到戰慄。轉過頭,男人掐著她,拼命地往上抬起胸脯,卻不能移動分毫,白皙的頸項拉作一段僵硬欲斷的線條。男人口唇發顫,雙目通紅,他想說話,急切中卻只發出一片凌亂的喉音——額上的濕布巾隨著動作墜在枕上,洇出一片深色水痕。

姜敏合身過去,攏住肩臂將他掩入懷中,感覺男人燒得火盆一樣的面頰便貼在頸畔,他不是冷的,這麼燙,有屬於生命的溫度。

男人貼著她,感覺自己被她擁抱,觸感如此真實,是任何夢境中都不曾擁有的。他的視線沒有焦距,怔怔地投在眼前虛空里,試探地叫她,「殿下?」

「怎麼?」

「是……殿下麼?」

「是我。」姜敏攏著他,掌心在男人瘦得可憐的脊背上不住摩挲,「我回來了。」

「殿下……臣……臣……」男人喉間僵滯,艱難道,「我沒有辜負殿下。我拿……拿到了。」

姜敏被他一段話勾得一顆心墜入深海,又疼又苦,「我知道。」她用力地抱他,「我都知道。」

「殿下……我沒有辜負殿下……」男人怔怔道,「我拿到了……拿到了……死也沒什麼——」

「不會。」姜敏打斷,「你不會死的。」感覺男人吐息燙得驚人,「你燒得厲害,別說話——好了再說。」

男人搖一下頭,喃喃道,「我沒有辜負殿下……殿下……你記得我……莫忘了我。」

姜敏聽在耳中只覺不祥,「莫說這些。」張臂將他扣緊一些,「先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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