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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敏不耐煩轉頭,「做甚?」

「魏郡公到了。」

姜敏心中一動,轉頭見男人仍然無知無覺,完全深陷在墨褐色的蒸騰的浴水中,只露著白皙一段脖頸和濕漉漉的頭,眼睫深垂,一動不動——除了還有呼吸,跟死去的人沒有什麼分別。

姜敏強忍不舍起身出去。魏行儉和覺空二人並肩立著等在門上。魏行儉看見姜敏便雙目放光,蒼白的面上漫出歡欣,「殿下。」便要拜下去。

姜敏挽住,「阿兄勿要多禮。」轉頭向孫勿道,「你進去看著他。」孫勿打一個拱,低頭入內。

魏行儉不留意,只含笑道,「殿下籌謀數年,今日一舉功成,恭喜殿下。」

「全仗阿兄扶持。」姜敏道,「阿兄入京,我一直恐怕姜璽大勢已去狗急跳牆傷了阿兄——阿兄實在不該不聽我言,留在中京,冒此大險。」

「殿下看我——不是全然無事麼?」

覺空冷笑,「甚麼無事,若不是魏鍾都督打髮禁衛來得及時,你已被逆帝連同蓮台一同舉火殉了,怎麼敢大言無事?」

魏行儉瞟他一眼,「休得妄言。」

「何意?」姜敏皺眉,「魏鍾遍尋監察院不見阿兄,以為避難去——竟然仍是被姜璽拿了拘在蓮台麼?姜璽為何要舉火焚燒蓮台?」

魏行儉道,「逆帝其實有些瘋魔了,一個人死還不夠,想要尋人殉——」

一語未畢,內殿方向「嘩啦啦」一連片水響。姜敏面色驟變,留一句「出去等我」,轉身疾步入內。掀簾便見男人雙足收攏,水淋淋一隻手掐在桶沿,難受得頭顱轉動,卻只能強抻著頸子,發不出聲音。

「虞暨——」姜敏叫一聲,搶到近前,「他怎麼了?」

孫勿緊張地擦一把汗,「應是恢復知覺。其實是好事,殿下勿慌。」一隻手按在男人肩際,另一手沒入水中,搭在膻中穴上處不住按壓。

男人僵冷的軀體被混著烈藥的滾熱的浴水熏出活氣,死去的知覺復甦,軀體被強行喚醒。曾經遭受過的刻骨的苦痛在冰山下甦醒,便如火山噴發,洶湧而上。他難受到了極處,卻掙扎不得,如被繩索束縛,勒著口嚼——不能動,沒有聲音。

世界在他的苦痛之外運轉,只有他獨自沉溺沉海,堅冰之外聽見他有人在叫喊——

城破了。

燕王入京了。

……

燕王入京,姜敏回來了,他卻要死了。

……

姜敏攥著他,感覺掌下軀體漸漸緊繃,不足片時便如弓弦斷裂,又軟塌下去。姜敏低頭,視野中只剩下男人罪印鮮明的半邊側臉,和滴著水的烏黑的發。急叫,「孫勿,他——氣息是不是斷了——」

「必是受不住。」孫勿應一聲,扣住男人後頸,將他半邊身體強抻出水面,保持呼吸通暢,取銀針,接連針在心口,頸畔。又一刻工夫過去,男人微弱地掙動一下。孫勿鬆手,男人又沉入水中,頭顱便搭在姜敏臂間。

姜敏懸著的一顆心落下,砸得心口生疼,抬手撫著男人濕漉漉的鬢髮,神經質地念叨著,「沒事……不會有事……不會死……不會的……」

魏行儉僵滯地立在門畔,眼睜睜看著姜敏跪坐在地,失魂落魄地攏著男人瘦得可憐的脖頸。男人頭顱沉倒,軟弱地搭在她臂間,黑長的發滴著水,水滴無聲地墜在姜敏緙絲織錦的名貴的袍子裡。姜敏一無所覺,只是跪著,埋著頭,貼著他,兩個人相依相偎,一同在生死間掙扎。

魏行儉勉強道,「我——」只說一個字便滯住,深吸一口氣,「我二人在此不合規矩,出去吧。」便用力轉頭,自走出去。

覺空跟在後頭,半日才打迭出言語,「皇家宮院眾多,你是魏氏少主,再怎樣也越不過你,何況眼下情形兇險,說不定一個不治——」

「此話休提。」短短一段路魏行儉已恢復鎮定,只道,「蓮台兇險,我性命是人家所救,怎能同他相爭?」又道,「不許再提。」

覺空道,「先皇后雖然出身西堤,但後來同陛下交惡,宮變時皇后身死,叔父被貶斥出京至今下落不明,連累燕王失寵貶居燕郡,魏相也被一同發往燕郡避朝,終致早逝。族人蟄伏至今——燕王為帝,相王出西堤,是族裡早認定的事,便是殿下自己心中也是有數的。如今不過多一個虞青臣,此人既無家族,又無功勳,你怎能見難便退?」

「相王出西堤……」魏行儉漠然道,「先皇后倒是出身西堤,不是仍然如此下場?不說我性命是人家所救,便不是,君心在人家身上,爭有什麼用?」又道,「強求到最後,不過是把先皇后經歷重演一遍,不是我的,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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