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嶼很快就用完了一整包濕巾,總算把他的手勉強擦乾淨了。見齊辰生還是一臉茫然地舉著手不肯放下,嗤笑一聲說:「別等了,我是不會給你吹傷口的,也就寧燦會那麼做了。」
一提到「寧燦」,齊辰生的表情有了變化,不再那麼呆滯,不過下一秒他的嘴裡又開始重複起那兩句話。
「燦燦——」
「我要燦燦給我包紮傷口,我疼。」
段嶼就在齊辰生的嘟囔聲里陷入了回憶。
自從那日小樹林裡的「狹路相逢」後,段嶼真的就像是齊辰生和寧燦世界裡的NPC一樣,總是能在各種地方撞到他們在一起。
操場,桌球館,教室,食堂……生活里的每個地方幾乎無孔不入。
既然總能遇見,段嶼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不再刻意迴避,有時他甚至還會湊著耳朵去偷聽他們再聊什麼。
當時真的只是好奇,沒有什麼別的心思。
好在齊辰生和寧燦基本上也不聊什麼肉麻的話,全都是在講題或者吐槽一些學校生活。大多數時間都是寧燦在講,齊辰生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在旁邊聽。
某個平平無奇的中午,段嶼如往常一樣剛坐到食堂的椅子上,就開始四處環顧,果不其然齊辰生和寧燦就在不遠處坐著,甚至他不用刻意聽,都能聽到他們的對話聲。
「你又這樣,和你媽媽吵架也不能傷害你自己啊!而且你不可以一直不處理傷口等著第二天來找我包紮,你脖子這塊一定留疤,你要再這樣以後就別來找我了!」
齊辰生和母親的關係到了初中就極具破裂,因為這個可憐的女人終於意識到她的兒子不是所謂的天才神童,再努力也沒有辦法小小年紀就考上北大清華。
她在閨蜜、同事和朋友維持多年的臉面一下子就沒了,她開始瘋了一樣地責罵齊辰生,對他拳打腳踢,但清醒後又抱著他哭,說這是因為愛他。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愛你。」
在齊辰生的世界裡,疼痛和愛意是並行的。
「乖兒子,媽媽求你件事唄。」
在初一的某一天,齊辰生的媽媽突然反常地走到齊辰生書桌前,少有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髮,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看上去很心虛的樣子。
「媽媽求你從你的房間跳下去好不好?你的房間在二樓,不會有什麼事的,就是會在床上躺一段時間。這樣媽媽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那些阿姨們說你是因為身體原因沒辦法參加選拔考試了。」
齊辰生還在做題的手一頓,他放下筆,平靜地做了一個交換:「我跳下去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再阻攔我做我想做的事,不可以再阻礙我交朋友。」
「好呀,媽媽以後什麼都依你。」帶有蠱惑性的言語不斷催促著齊辰生往下看,他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身後瞬間傳來了驚恐的尖叫和哭聲。
她哭什麼?這不是她想要的嗎?
不過她確實沒說錯,二樓的高度確實不至於死人,但也讓他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
家裡對外的話術是「孩子看到一隻鳥停在窗邊,想去抓它結果沒控制住掉下去了。」
多麼荒唐的藉口。
本來給她找好的「心理壓力大」的理由,她都不願意用,因為這樣會「丟面子」,她接受不了她有一個有「精神病」的兒子。
傷好之後,齊辰生的媽媽還是像以前一樣,不過這次的目標總算降了降,對他都控制欲也沒有那麼強了。
「你雅思和國內高考兩手準備,國內考不上那幾所985,就立馬出國。」
她還是騙了他,讓一部分的他徹底死在了初一那年。
至於寧燦在齊辰生這裡是意料之內的,W市最好的高中就是一中。只要她考上,他們兩個總會相遇,而他確信那個記憶里的「小天鵝」一定能考上。
果不其然,他在分班大榜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又蓄謀已久地在巷子口堵住了她,最後終於依靠著她的憐憫和她在了一起。
他是幸福的。
齊辰生邊想脖子上又多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其實還是有一點疼的,但是沒關係,他不包紮,就等著寧燦給他包紮。
他要寧燦心疼他,這樣她就會永遠愛他。
段嶼之前聽到的的故事並不完整,因為他不喜歡偷聽別人的痛苦的隱私,所以只聽了兩句開頭就離開了。
但那兩句也足以讓段嶼心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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