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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飛升了。」他說。

「他如何飛升,我無意去想。……可是,若是連自己多年師長,血脈親人,都可以全然不顧。這樣的道,縱然飛升又能如何?這樣的道,真的值得我一生去修麼?」

「那以後,我就改修了紅塵劍道。」

離淵靜靜看著紅塵劍仙,看他被他冰涼的劍鋒刺傷了手,鮮紅的血流過雪白的劍刃。

「那個門派,到底是如何覆滅的?」

「離淵兄,聽我一言。」紅塵劍仙忽然握住他的胳膊,看著他,「此間非是久留之地,你來此或許有想做之事,事情了結,就離開吧。」

離淵定定看著他。

「那個人叫什麼?」

「他姓雲。」紅塵劍仙說。

這夜,一壇酒未喝完,紅塵劍仙已醉了。天空的圓月依然如中秋那夜一樣皓白,白玉檐上,他將酒杯一丟,仰面抱劍而睡。

仙人高臥,何其風流。

離淵一個人把杯中殘酒喝了,而後起身。

人間的酒,同樣醉不了他。

「微生兄,你何故一直在那邊?」離淵說。

便見微生弦一身上下雪白偶帶紅飾的道袍,笑吟吟從旁邊一座高檐後轉出來。

拿起第三隻酒杯,為自己淺斟此杯。

「離淵兄知,劍仙知,酒杯知,不算偷聽吧?」

離淵:「微生兄心中也有鬱結之事,想要一吐為快麼?」

「心中無一事,只是愛聽故事。」微生弦輕笑,「本道長一脈乃是山中隱者,只修天道,不問世事。」

「那葉二宮主呢?」

「那離淵兄要去問他自己了。」

「隨你們,」離淵說,「我不會多問。」

「哦?」微生弦靠近他,「追根究底乃是人之常情,離淵兄,你真如此了無人慾?」

「各執一詞,聽多了,怕我當局者迷。」

微生弦大笑。

「人間是好,可是色身幻影,情仇夢幻,不知何日可以澄清。」微生弦嘆息,「離淵兄,我道門祖師有言『嗜欲深者天機淺,嗜欲淺者天機深』,你心如此通明,無怪身如日月之行。」

這話詞語頗多,還似乎引經據典,離淵認真理解話中含義,微蹙起眉。

「可是,」他說,「我嗜欲似乎並不淺。」

「……」

微生弦靜靜凝視他半晌。

拂袖而走。

第31章

主峰的劍聲停了。

紅塵劍仙有偌大門派要打理,酒醒後便飄然辭去。

蘇亦縝的劍法進展亦已放緩,今後他還會有別的領悟,但在蒼山,能得到的都已經得到了。

今夜微風。

瓊林掩映,寒潭畔的小亭四角點著琉璃風燈。

葉灼在亭中央打坐。

連日比劍論道,自然會有所感悟,更何況,接連看下來,對離淵那龍的劍法有更多了解。

離渡劫境界似乎只差一線,卻說不清那一線到底是何。

逆鱗劍擱在身旁,月影、燈影與花影在風中輕輕搖曳,似乎要一同將他環繞在內,夜色里有幽淡的瓊花香隨水生出。

紅衣背影寂靜如許。

蘇亦縝沿小路而來,站在亭前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在這一方天地間,仿佛有玄妙氣韻流淌。

於是他沒有說話,只是垂下眼,放輕了呼吸。

只有下意識里在劍柄上輕輕摩挲的手指,流露出幾分躊躇。

直到葉灼打坐結束,起身來面對著寒潭。

淡淡嗓音被夜風遞來。

「何事?」

「葉二宮主,我來向你辭行。」蘇亦縝說,「蒼山之行是我一生之幸。這都是你所贈,我很清楚。」

「不必。」葉灼道。

蘇亦縝輕輕呼吸了幾口氣。

其實,即使相處了許多天,面對葉二宮主,他仍有幾分拘謹。尤其是離淵兄不在的時候。

說到底,葉灼也只是對他出劍,真正說話,並無幾句。

微生宮主也告訴他不必太放在心上。

「小蘇兄,他嘛,向來是有戰必應,別人不打他,他就要去打別人。說到底,也是你劍法好、性情佳,」微生宮主此前笑眯眯說,「不然,全天下的劍修,我們葉二宮主『指教』過的多了,怎麼沒見有幾個像你這樣感恩戴德?萬事莫掛心頭,你道心還可以再進一步。」

可是蘇亦縝還是覺得,自己要來。

寒潭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連綿拍岸,如心中千頭萬緒,迴轉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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