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勤攻城的消息,很快傳回了新都朝堂之上。
「約定好兩國互不侵犯,這才過去多少時日,他們就翻臉不認帳了?」
「屹人果然狼子野心!」
「背信棄義,天理不容!」
也有大臣說:「上次和談時,聽說那屹人皇帝對我等開出的條件就頗為不滿,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北屹才會派王太子率軍南下。不如派遣使者帶禮物前往北屹,與其分說,屹人應該就會退兵了。」
但孫慈立刻站出來斥道:「休要胡言!這是被人打了左臉又要把右臉伸出去的歪理嗎?」
「如此一來,大夏顏面何在?陛下顏面何在?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怕不是最後連大夏的祖宗基業都要拱手讓人了!」
那人怒視他:「那你說怎麼辦?」
孫慈不理,徑直出列道:「陛下,臣提議朝廷應立即派監軍前往前線督戰,那北屹王太子克勤狡猾善戰,宗將軍年輕氣盛,臣擔心他恐會著了克勤的道。暉城一旦失守,東南門戶洞開,後果不堪設想。」
這話殷祝就不愛聽了。
「如果我沒記錯,克勤今年也未滿三十吧?」他說,「也不過就比宗策大上個幾歲而已。」
孫慈硬邦邦道:「是,但是克勤身經百戰,非老將不能敵。」
「是嗎?但朕翻之前的卷宗,就算派老將上場,那也是屢戰屢敗,」殷祝毫不客氣道,「與其這樣,還不如挑選些新面孔,或許還能給朕帶來驚喜。至於監軍,也不必再提了,朕相信宗將軍對大夏忠心耿耿。」
孫慈皺眉:「陛下,此乃國事,不能憑個人喜惡轉移。倘若宗策敗了……」
「他不會敗。」殷祝再次打斷他,語氣篤定。
他偶像對外一生未嘗敗績,最後一次戰役,還是在遭到朝廷背刺、全無防備的情況下,心灰意冷,才主動棄械任擒。
孫慈啞口無言,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同僚沖他拼命使眼色,讓他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同陛下對著幹。
他只得不甘心地朝殷祝拱了拱手,退回朝臣隊伍里。
這番對話也叫在場諸位都看清楚了,雖說宮裡進了新人,但陛下對宗策還是一如從前。
也不知那小子給陛下灌了什麼迷魂湯,唉!
殷祝見他們也說不出什麼更有建設性的意見了,果斷道:「內閣諸位閣老都隨朕去一趟書房,其餘人,退朝吧。」
這是殷祝自穿越後,第一次召集內閣。
他把這群打個噴嚏大夏都抖三抖的小老頭兒叫到一起,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向他們表明自己與北屹交戰的堅定決心。
順便敲打一下這幫老狐狸,別趁著前線打仗的時候給他搞事。
「朕醜話說在前頭,」殷祝一巴掌拍在輿圖上,發現周圍這圈小老頭的眼皮不約而同地顫了顫,底氣頓時多了幾分,「諸位為官也有幾十載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應該比朕清楚。」
「朕近來修心忍性,脾氣好了不少,對於一些不涉及原則問題的事情,大多也是寬容處理。但如果有人敢趁著大夏與北屹開戰,吞公為私,或是與北屹私通……」
殷祝修長的食指點在桌邊,緩緩直起身。
那張陰柔蒼白的面孔上,浮現出一抹和善的神經病笑容。
「——朕不介意拿他去祭旗。」
話音落下,現場的氣氛霎時凝固。
殷祝權當沒察覺到,神色如常地開口:「好了,下面來討論一下與北屹的戰事吧。首先說明,朕不接受議和。」
依舊無人應答。
數息後,唐頌慢吞吞開口道:「陛下的意思,臣等都明白。國賊自然不能姑息,但陛下身為人君,應寬仁慈惠,即使大敵當前,也應放平心態,言語恫嚇,未免有失妥當。」
殷祝平靜道:「這不是恫嚇。」
「方才那些話,朕只是告知你們。等散會後,你們也可以原話複述給任何人,上至王親貴族,下至平頭百姓,但凡有觸犯這一條鐵律者,朕都說到做到。」
唐頌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些什麼。
但殷祝知道,跟著幫老傢伙斗,光是放狠話肯定沒多大用處,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個個都是殺伐果斷的狠角色。
相比之下,他這個皇帝反倒勢單力薄。
不能急,他告訴自己。
只要不像歷史上的尹昇那樣作死,即使什麼都不做,大夏也還能再苟至少幾十年。
更何況他現在啟用宋千帆和宗策,一文一武,內外配合,等他乾爹把山河十四郡打下來,就算是再頑固的勢力也得乖乖低頭。
「陛下。」
一位宮人快步走來,朝著殷祝和在座眾人行禮,然後匆匆走到殷祝身旁附耳低語了數句。
內閣眾人不明所以。
但有敏銳的,已經從殷祝變幻莫測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不由得挺直腰板,靜等陛下發話。
「這倒是有意思了,」殷聽完笑了笑,「你把這事兒再和諸位愛卿們都說一遍吧。」
「是。」
宮人向他微微欠身,然後面朝一干人等朗聲道:「方才大理寺傳訊,前不久那行刺的犯人了悟終於肯招供了。」
王存似有察覺,他瞥了一眼殷祝,很給面子地問道:「那罪人招供了什麼?」
「了悟說,自己因北歸人的身份在新都處處碰壁,走投無路之下,一位恩人資助他進了無相寺,從此他便對恩人死心塌地。」宮人說,「而他指認那名恩人的身份,便是內閣之中的重臣,唐閣老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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