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朕與將軍解戰袍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102頁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即使是最後致他於死地的柳顯和魏邱,也並不是一開始就和宗策對立的。

魏邱曾幾度派人去宗府送上重金賀禮,試圖拉攏他乾爹;柳顯更是曾當面誇讚過他乾爹「言信行直,可為平生至交」,都說身邊人的誇讚未免有些一葉障目,但一個人若是能做到連死敵都認可他的為人,那才是極致的本事。

他老爹喜歡讀史,連帶著也叫他學這些,殷祝覺得自己沒有成長為那種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富二代,大概也和他乾爹有很大關係。

……雖然他最後成為了一個喜歡求神拜佛、還動不動就擲聖杯問他乾爹這次期末會不會掛科的富二代,不過,咳,總比違法亂紀要強吧。

殷祝在蘇成德的攙扶下走下馬車,聽到遠處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響聲,升騰的硝煙混合著飯菜的香氣,將黑夜烘烤成喜慶的紅艷,他來得正巧,新娘被家中兄長剛剛背到場中,一群身穿布衣的鄉親們在火光中笑著叫好,搖晃的蓋頭之下,隱約可見新娘那一抹羞澀又激動的笑意。

新郎趙大正站在前方等她,他也穿上了一身新衣,雖然看上去裁得有些大了,並不十分合身,但因為特意梳了頭髮,腰板挺得筆直,也顯得十分精神。

那張黝黑的臉上滿是忐忑和掩蓋不住的燦爛笑容,雙眼自打新娘到後,就再沒移開過。

蘇成德悄悄在旁邊抹眼淚,殷祝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哭什麼?羨慕了?」

「不是,奴才是無根之人,知曉這輩子沒有成家的機會,能進宮伺候陛下、得陛下器重,已然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蘇成德望著遠處拜天地的新婚小夫妻,喃喃道:「奴才只是想起了早年間家中去世的小弟。」

「那年奴才老家乾旱,買不起糧,小弟出去替人賣苦力,在江畔拉縴,誰知卻不慎跌落懸崖,溺死了……」

他嘆道:「若是小弟能活到奴才進宮,怎麼著,也能拿著那筆淨身錢娶個媳婦,過上安生日子。」

殷祝收回視線,半晌,問了一個問題。

「你覺得,現在百姓的生活,比起從前如何?朕要聽實話,你大膽講。」

蘇成德猶豫了一瞬,小心翼翼道:「奴才久居深宮,不敢妄言,但從宮中去民間採買的糧價菜價來看,是比數年前,稍稍貴了那麼一些的。」

「貴了多少?」

「不到一倍。」蘇成德回答,「但糧價並未高漲,陛下之前殺雞儆猴的那一波,確有成效。」

殷祝點了點頭,通貨膨脹是不可避免的,戰時基礎物價能維持在這個水平,還算能夠接受。

而且從這些鄉親們的狀態就能看出來,雖然不少人衣服上仍打著補丁,但不少人都能抽得起旱菸、女眷們頭上也都戴著半新不舊的頭花或是紅繩,稍微家境殷實一些的,還能戴上兩個金耳環。

「陛——您怎麼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殷祝瞬間從沉思中回神,在頭腦反應過來之前,嘴角已經拉升起了笑容:「來找你,怎麼,不歡迎嗎?我可是也給主家帶了賀禮呢。」

「怎麼會。」宗策低聲道。

殷祝伸手拂去他肩頭落下的鞭炮塵屑,把那枚珊瑚項鍊交給了他,「替我去送給他們吧,就說我是你的同鄉,別說朋友。」

「好。」

宗策接過項鍊,正好這時新人已經拜完了天地,新郎一見到他過來,立刻激動地拉著新娘和父母要給他下跪,但都被宗策攔住了。

他將那條項鍊交給趙大,幾番推辭後,趙大終於受寵若驚地收下了,還一臉歉疚地拉來弟弟罵了兩句,估計是在罵他不知好歹,居然勞動宗大人跑這一趟還破費買了賀禮。

宗策又低聲同他們說了幾句,扭頭朝著殷祝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趙大循著他的目光望過來,殷祝遙遙沖他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趙大正要前來拜會道謝,但被宗策攔住了。

「他不愛交際,」宗策淡淡一笑,「給新娘戴上吧,今後好好過。」

他雖然是對趙大他們說話,視線卻情不自禁地掠過通明燈火和熙熙攘攘的人頭,望向了殷祝的位置。

他們之間相隔不遠。

夏夜星河璀璨,晚風拂過,飄揚的紅燈籠映紅了那人的衣袍,和那染著淡淡溫情笑意的韶秀眉眼;腳下是厚厚的鞭炮紅塵,猶如鋪就在山野平原之上的紅毯。

恍然間,宗策竟以為今晚是他們二人的大喜之日,周圍的鄉親們則是來為他們道喜的賓客。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