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宦聽得心臟狂跳,意識到這個消息的含金量,當即便轉身原路返回,急匆匆地向宮外走去,連路上碰見熟人跟他打招呼都沒聽見。
「此言當真!?」
府邸內,唐頌拍案而起。
他驚疑不定地瞪著眼前特意跑來通風報信的內宦,厲聲道:「此事關乎國本,你可不能輕易胡說!」
「千真萬確,」內宦跪地,言辭懇切道,「奴才來找閣老前,還特意去太醫院打聽了一番。」
唐頌語氣急促:「他們是怎麼講的?快說!」
內宦忙道:「太醫院說,說是前幾天深夜歸太醫被急召入宮,這些天連宮門都沒出過,一直待在陛下左右,還有源源不斷的珍貴藥材被送入宮內。但陛下卻停了太醫院每日的補藥和診脈,只讓歸太醫一人為自己診治。」
唐頌立刻想起最後一次見殷祝時,對方甚至虛弱到無法站著參加完太子受冊,必須要人搬來椅子坐才行,頓時對內宦這番話信了大半。
「陛下操勞國事,龍體欠安,對外隱瞞身體狀況,想必也是為了大夏考慮。」他回過神來,對內宦說道,「可老夫身為閣老,深蒙聖恩,也不能坐視不管——這樣,以後宮中再有什麼消息,你第一時間來告訴本官,若消息屬實,本官必有重賞。」
說著,唐頌還當場叫人拿來了一錠金子,親自上前把那內宦扶起來,將沉甸甸的金子賞給了他。
那內宦大喜,連連叩首道:「多謝唐閣老!唐閣老憂國憂民,奴才甚為敬佩,必定第一時間替您把消息帶到!」
「嗯,去吧。」
等內宦走後,唐頌臉上的笑容飛速消隱。
他獨自在座位上坐了許久,時而眉頭緊蹙,時而眼神閃爍。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手邊那捲親自為太子書寫的《頌德經》上,看著上面那未乾的墨跡,唇邊竟隱隱顯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來。
只是那抹笑隱沒在雲母屏風後晦暗的重影里,竟透出了些許陰涼的意味。
*
「消息傳出去了?」
殷祝坐沒坐形,斜靠在床榻的軟枕上,捏著一枚蜜餞丟進嘴裡,邊嚼邊含含糊糊地問道。
蘇成德微微躬身,笑道:「陛下放心,奴才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那就好,」殷祝哼笑一聲,「走之前再給他們填把柴火,朕倒要看看,這些奸臣什麼時候會自己跳出來。」
蘇成德敬佩道:「陛下英明。您是怎麼想到這個法子的?」
「將計就計。」
殷祝說得玄乎,但其實真相是,昨天他冊封太子時,被那些焚香祭天的大殿熏得頭暈,恰好餘光注意到兩位閣老也一直注意著他這邊,靈光一閃,便想到了這個裝病的主意。
把原本三分的病吹成七八分,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才最能迷惑人心。
只是這個計劃不免要牽扯到尹英,雖然古人成熟早,但如果可以的話,殷祝還是不希望一個十歲孩子被這場風波牽扯得太深。
所以為了計劃的順利執行,他本該連著那小子一起瞞著,但今天殷祝還特意把尹英叫到面前,告訴對方接下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至於能聽懂多少,那就全看尹英自己的造化了。
殷祝心想,這也是他看在尹氏太祖的面子上,給尹昇直系後代提供的最後一次機會。
若有所思地吃完了蜜餞,殷祝終於覺得嘴裡那股苦味終於沖淡了些,叫蘇成德打些水來漱口,就準備歇息了。
這幾日他的作息都十分健康,畢竟馬上要去打仗,長途跋涉,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真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現在大夏和北屹打得激烈,朝中反對派的聲量也不小,殷祝可不想留一堆爛攤子給他乾爹。
「陛下,」趁著他漱口的功夫,蘇成德也小心翼翼地提了個意見,「您這次去前線御駕親征,不提前跟宗大人講一聲嗎?」
殷祝撩起頭髮,鼓著腮幫子抬頭看他。
兩人對視片刻,殷祝眨巴了一下眼睛,開口道:「朕咕嚕……朕忘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嘴裡還含著一口水,忙和蘇成德一起手忙腳亂地擦起了下巴和被打濕的衣襟。
蘇成德實在不明白,如此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忘,他委婉提醒:「那陛下是不是應該早些派人去通知宗大人?也好叫宗大人準備好迎駕。」
「朕是去打仗的,又不是去參觀的,」殷祝拒絕了,「前線戰事不利,朝廷派援軍過去支援,不是很正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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