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蘇成德對陛下的了解,每次陛下用這種語調講話,尤其是在提及關於宗大人相關的事情時,那不用問,一定就是心虛了。
仗著多年來相處的感情和陛下的信任,蘇成德斗膽調侃了一句:「陛下,那您可得好好想想,到時候和宗大人見面,該說些什麼了。」
「笑話!朕是皇帝,做什麼事還用得著跟他解釋?」殷祝怒而拍床,底氣十足,「朕只是平時寵他,關鍵時候朕敢說一,宗策他就不敢說二,你等著瞧好了!還有趕緊給朕滾蛋,朕要安寢了!」
蘇成德哎了一聲,忍著笑圓潤地離開了,臨走前還把香爐里的醒神香熄了,叫殷祝能睡個好覺。
但殷祝躺在床上,卻越想越睡不著。
蘇成德的話,倒也不是沒有點兒道理。
同樣是去前線,但這次和暉城可不一樣。
暉城不管怎麼說,都還算是一直處於大夏掌控內的領土,而他乾爹現在已經打到了山河十四郡之內,哪怕駐軍之地,也稱不上是絕對安全。
要是他乾爹知道自己帶著一幫文武大臣跑過去支援……
殷祝甩了甩腦袋,告訴自己:知道就知道唄,宗策能拿自己怎麼著?大不了過去不見他就完事兒了。
但很快他就自己否決了這個提議——不行,見不到他,他乾爹肯定會傷心的。
那就當晚先不見面好了。
叫他冷靜一晚上,這樣白天再見就不會太生氣了。
等下,也不對。
他也沒做錯事啊,宗策憑什麼生他的氣?
殷祝剛要理直氣壯,忽然又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好像有種說法,一個男人,如果那方面不行了,而且是突然不行了,很容易心理變態。他乾爹這半年打仗壓力大,神經緊繃,又沒有什麼發泄的渠道,說不定也會變得暴躁易怒的。
這樣看來,自己還是多包容他一下吧。
畢竟……唉,年紀輕輕的。
殷祝輾轉反側地想著這些,甚至還想到了臨別前的那一晚,雖然他乾爹自尊心強烈,寧可用手幫他也不願意在下面,但他覺得,只要自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將來應該也不是沒有機會。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鑽研,對吧。
想來想去,最後殷祝還是不太放心,悄咪咪地從床頭下面摸出了兩個他叫人用木頭做成的小筊杯,在床上拋了一次。
看到結果是聖杯,他安詳地躺平睡下了。
太好了,他乾爹說不會生他氣。
但沒等過多久,殷祝又猛地睜開了雙眼——
等下,他剛才問的是御駕親征的事兒,還是在上面的事兒來著?
第76章
臨出發前一天,宋千帆再次上門拜訪了宗略。
「宋兄,咱們都相識那麼久了,何必還如此客氣?」宗略看著他指揮著僕役,大包小包地往府里拎東西,不禁嘆道,「你也知道,我不良於行,平時不方便走動,再這樣,我可就不招待你了。」
「這不是馬上要隨陛下御駕親征,臨行前來看看你嘛。」
宋千帆打了個哈哈,與府上管家寒暄了兩句,都不用宗略招呼,便十分自來熟地給自己倒了壺茶,頓頓牛飲了兩杯。
宗略見狀不禁搖頭,笑道:「牛嚼牡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土匪上門呢。」
宋千帆絲毫沒在意他的評價,和管家打了聲招呼,十分熟稔地推著宗略的輪椅溜達出了大門。
自從宗家搬家後,他現在每次見宗略,都要帶著對方在飛鳥湖邊上走一走,名義上是幫人散心,但宗略心裡門清,宋千帆才是真正需要散心的那位。
但無論發心如何,沐浴著初春尚帶著些許涼意的清風,眺望著湖水波光輕盪,和遠山之上的一點殘雪,兩人的心情也不免開闊輕快許多。
「最近又碰見什麼苦差事了?不妨與我說說。」
走了一段路後,宗略主動出聲問道。
「苦差事談不上,」宋千帆的語氣低落,「就是……唉,陛下讓我去調查一樁陳年舊事,但實在不知該從何下手。」
「你不是在戶部?六部之間人員走動頻繁,你去戶部或是刑部找找,問問他們管歷年卷宗的人,總能發現蛛絲馬跡的。」
「都找過了,卷宗被人清理過。」
宗略蹙眉:「是關於什麼事?」
宋千帆停下腳步,站在輪椅邊上,良久不答。
宗略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偏頭看向他,臉色也微微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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