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宗策環顧四周,沒發現殷祝偷偷倒藥的罪證,又上前一步掀開被子摸了摸,最後甚至都彎下腰,仔細查看了一遍床底下。
「你這是幹什麼,不相信朕的保證嗎?」殷祝博然小怒,色厲內荏地指責道,「朕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喝完肯定就一口氣喝完,絕不會耍賴——快點快點,該你了。」
他雖然口口聲聲保證,但宗策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殷祝怕再這麼下去被發現端倪,乾脆把人按在床邊,又殷勤地主動端起藥碗湊到他乾爹唇邊:「大郎……不對,是愛卿啊,你該喝藥了,你看看,出去一趟,嘴皮子這麼幹,正好喝兩口藥潤潤。」
第一口苦藥下肚的時候,宗策終於想起來了。
當初自己被關在偏殿裡,那個太監走過來讓他為皇帝試藥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態度。
殷祝一臉期待地看著他:「說說看,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什麼變化?」
宗策:「…………」果然如此。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床榻邊,仰頭將最後一滴藥一飲而盡。
然後放下藥碗,不緊不慢地勾起唇,盯著殷祝似笑非笑地問道:「陛下說的,是哪裡的變化?」
頂著宗策目光炯炯的眼神,殷祝啞然失聲。
第93章
殷祝覺得大事不太妙。
他乾爹一向好說話,但上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眼神,還是在暉城的那個晚上,不得不說那天給他留下的印象足夠深刻,殷祝直到現在想起來都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
但他還是嘴硬道:「沒有,你理解成什麼了?朕問的是這藥喝了這麼久,你覺得身體有沒有什麼變化。」
宗策:「沒有。」
「當真沒有?」殷祝納悶了,「難不成放少了……」
「陛下說什麼放少了?」宗策盯著他,殷祝立馬解釋道:「朕是說藥材,沒說別的。」
他還欲蓋彌彰地補充道:「仗打了這麼久,朕瞧著你最近也瘦了不少,就叫歸亭給你在藥方里又加了一味補給,你喝出來和平時有什麼區別了沒?」
宗策慢吞吞道:「喝出來了。」
即使藥力發揮還需要一段時間,光是看到殷祝這副眼巴巴看著他、眼神又躲躲閃閃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就覺得身體裡仿佛有股無名火升騰而起。
「早上策出門時,見天邊有層雲卷積,應是下午有雨,」宗策的嗓音低沉,視線緩緩移到了尚且在狀況外的殷祝身上,「陛下可曾聽聞江南的一句諺語?」
「什麼話?」殷祝還傻乎乎地接著他問道。
宗策勾唇,一字一句道:「雷雨合卺,子孫聰穎。」
殷祝呆了幾秒,隨即臉頰肉眼可見地漲紅了。
他僵硬地坐在床榻邊上,連著脖子根都泛著粉:「說……說什麼渾話呢!朕又不能生!」
「陛下若是女子,」宗策淡淡道,視線落在殷祝的小腹,語氣明顯意有所指,「現今後宮裡,估計還要再添上幾位嬤嬤。」
殷祝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乾爹是在調戲他。
……豈有此理!
但他屬於那種典型的又菜又愛玩的類型,很長時間不跟他乾爹睏覺,先前被敦到死去活來的記憶也淡去不少,好了傷疤忘了疼,於是就開始蠢蠢欲動地作妖;
現在宗策真被他撩出了火氣,哪怕知道他乾爹現在還處於有心無力的階段,殷祝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兒撐不住了。
他乾爹,板正歸板正,收拾人的手段可真不少。雖然那些懲治逃兵和叛徒的刑罰宗策肯定不會用在他身上,但在床上光是輕巧按上幾個穴位,就能叫殷祝連聲求饒。
他很沒良心地胡亂找了個藉口,準備拔腿溜走,但剛起身沒走兩步,就被宗策拽著胳膊摔回了床上。
宗策看著被自己摔懵的殷祝,手扶腰帶,單腿屈膝撐在床榻上,居高臨下地問道:「陛下可還知道,關於道學先生的一則笑話?」
殷祝現在一聽到什麼「諺語」「笑話」就覺得牙根發酸,剛要懟上兩句,看到他乾爹不容置疑的眼神,殷祝瞬間又慫了。
好吧,自己乾的蠢事,還是得自己來買單。
「不知道,」他躺在床上,睜著一雙眼睛,儘量裝出一副純良無辜的模樣,「宗愛卿博學多才,朕實在佩服。」
宗策絲毫不為他的馬屁所動,單手掐住殷祝的臉頰,動作略顯粗暴,語氣卻仍如上朝進諫時一般恭敬謙卑:「這笑話便是說,那些半吊子的道學先生,每到深夜或雨天,聽著隔壁鄰居傳來的動靜,便心癢難耐,乾脆冒雨跑到街上,疾呼『閉門讀經』,藉此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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