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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此,旁觀者清,當朝野上下都在為陛下近日的種種雷厲風行舉措而膽戰心驚時,唐頌反而察覺到了不對,寧肯冒死進宮一趟,也要親眼和殷祝見上一面,證實自己的猜測。

「父皇當真病重?」尹英卻不信,因為他一直覺得殷祝還年輕,「不可能,父皇肯定是被宗策騙了,否則怎麼會好好的叫孤去海上找什麼仙藥!」

他語氣怨懟,提起宗策的名字時,恨得後槽牙咬得咯咯直響。

待到孤上位那一日,他心想,如此佞臣,必殺之!

「或許殿下不記得了,但老臣在您的受冊儀式上,見陛下臉色蒼白,神態疲憊,一副病重虛弱之態,」唐頌說,「那時宮中太醫都在私底下說,陛下恐怕時日無多了。」

「幾年後,陛下卻率軍滅了北屹,收復山河十四郡。」

「這一次,老臣沒有從太醫院那邊聽到任何傳聞,是御花園灑掃的太監告訴老臣,一向愛賞花、尤愛玉蘭的陛下,在今年玉蘭盛開的時節,卻一次也沒來過園子裡。」

唐頌緊盯著尹英:「老臣見陛下時,陛下瘦了一大圈,但氣色卻還算紅潤,您可知道這其中關竅?」

尹英皺眉道:「什麼意思?」

「裝作有病,和裝作沒病,一字之差,千差萬別。」唐頌沉聲道。

他苦口婆心道:「殿下,老臣所說的清君側,您可千萬莫要以為是在教唆您走祁王的老路,您是太子,也是陛下唯一的兒子,老臣就算上了歲數,也不至於糊塗到讓您干出那等不忠不孝之事。」

「老臣自始至終,針對的都是陛下身邊的小人——您要明白,陛下下此旨意,說不定是違心而為啊!」

尹英一驚:「你是說,父皇他被宗策脅迫了?」

唐頌緩緩點頭。

「脅迫也好,迷惑也罷,對於殿下您來說,都不重要了,」他說,「無論如何,寧可違背陛下旨意,您都絕不能離京,否則,將來恐再無繼承大統的可能!」

他眼神冰冷:「以老臣之見,待到下次早朝時,您可以在袖中藏匿一把神機,質詢宗策,不等對方狡辯便將其格殺當場,如此一來,不費一兵一卒便可達到清君側的目的。」

尹英掙扎道:「可是老師,萬一父皇因此發怒降罪……孤豈不是要背上不孝的罪名?而且要孤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殺人,實非仁君之舉,天下人又該如何看待孤……」

「相比起那個位置,名聲重要嗎?」唐頌有些恨鐵不成鋼。

尹英仍是猶豫,還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既然這樣,老師當初為何不自己施行此策?」

唐頌:「…………」

他險些一口老血嘔出來!

他強壓怒氣道:「老臣怎能和太子殿下相比?朝堂上政見不合,攻訐同僚是常事,可要是當朝刺殺,唐家九族難保!殿下難不成還擔心陛下誅您九族不成?」

但見尹英一直猶豫不決,他只好嘆氣道,「殿下孝心純善,老臣佩服。若您不願讓陛下傷心,老臣還有一計,可以暫且為您周全轉圜一段時間。」

尹英往前坐了坐,「老師請講!」

「您孤身入宮,向陛下哭訴,說仙藥可以另派人去找,但身為兒子,必須要在父親病重時陪伴侍奉左右。」

唐頌道:「雖然這個辦法有一定風險,真到了……那一日,宗策可能會狗急跳牆,但老臣也會聯合朝臣給他施壓,他是不敢輕易對您下手的。相反,還會為了自身考慮,儘量保住陛下的性命。」

尹英眼前一亮:「這個辦法好!不過老師,您真的確定父皇他身體不大好了嗎?」

見到唐頌點頭,他神情複雜,既有對殷祝身體的擔憂,又有即將繼承那個位置的忐忑和激動。

而唐頌是何等精明之人?只要一打眼,就看出了他心裡的這些小九九,不禁暗嘆比起當初的陛下,太子的日子還是過得太順風順水了。

沒有兄弟競爭皇位的結果就是這樣,心無城府,太過於天真,真信了自己所說的那些場面話,覺得陛下只是因為宗策的讒言才如此對待他,卻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成為棄子的可能性。

但其實,唐頌一開始也沒有往這個方面思考。

畢竟,虎毒不食子。

現在想想,一個能靠以戰止戰結束亂世、繼往開來的有為君主,手段先不提,胸膛里的那顆心,一定是石頭做的。

它裝得了天下,卻裝不下任何人,包括自己親生的兒子。

宗策是那個唯一的例外。

唐頌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宗策是嫉妒的,包括宋千帆也一樣。

若是自己再年輕一些,或許也會和他們一樣,對陛下一心一意,甚至不惜犧牲家族的共同利益。

他看著自己已經雖然保養得當,卻仍然長出了老年斑的蒼老手背,出神許久,悵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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