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舟嘴角微微上翹,目光柔和下來。
「你我初來旦州府,人生地不熟。若留你一人在此獨居,我放心不下。」
「臨來旦州府時,母親專門叮囑過我,說不能打擾你讀書。」
蘭亭舟斜睨她一眼,涼涼地道:「你何時這麼聽母親的話呢?」
甘采兒擰著手帕,使勁兒瞪了他一眼,然後一扭身進屋了。
最後,蘭亭舟還是帶著墨硯去書院裡住讀。甘采兒則在翠雲峰下租了個四方院子,買了幾個粗使小丫頭和燒火的婆子,安頓下來。蘭亭舟不放心甘采兒,隔三岔五就會回來看看。
「小姐,難得離了老夫人管束,你為何非讓姑爺去住書院?你倆成親才一年多,哪有新媳婦兒把相公往外攆的?」小紅嘟囔著。
「他在書院好好讀書,我才能早日當上官太太呀。」甘采兒笑笑,十分敷衍。
其實,甘采兒是真怕了。
她怕自己與蘭亭舟相處過多,死寂的心會一點點復燃,到最後再失望,再難堪一次。
那種耗盡所有心力去追、去求,可到頭來終是兩手成空的無力和痛苦,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蘭亭舟再好,也不是她的。
情之一事,她再不願沾染半分。
「姑爺連拿二個案首吶,現在又進了旦州最好的書院,小姐想當官太太,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在小紅眼裡,自家姑爺哪哪兒都好,就是天下第一。當然,蘭亭舟後來也確實天下第一。
甘采兒笑笑沒搭話,指尖劈線捻絲,在燈下開始繡荷包。
「咦,小姐,你這繡的怎麼船是在雲上飄呀?」小紅探頭瞧過來,一臉奇怪。
甘采兒一怔,低頭看著手中的針線。
只見手中黛青的荷包上,一隻孤舟正飄在朵朵白雲之上。
甘采兒有剎那的恍惚,思維被拉回到前一世。
雲上孤舟,是她前世重回蘭府後,給蘭亭舟做繡品常用的紋樣。
舟,是蘭亭舟,而雲,則是沈雲曦。
前世,她被梅婉吟設計趕出衛國公府時,她身無分文,且一身傷病,抱著才三個月大的孟芙,母女二人差點一起死在荒廢的土地廟裡。
是路過的沈雲曦救了她們,還將她們母女帶回蘭府。
於是,甘采兒二嫁蘭亭舟,成了他的妾。這樣,她們母女終於有了一個棲身之所。
重回蘭府後,每次給蘭亭舟做小物件,她都繡會『雲上孤舟』。她是真心希望蘭亭舟與沈雲曦二人平安順遂,幸福美滿。
她記得前世死前,自己正繡著的也是這樣一個荷包。
本打算當成新年禮物送給蘭亭舟。只是那時天氣太冷,凍得她手腳發僵,繡了好幾日,也沒能完成。
甘采兒捏著手裡的荷包,心裡發緊。
她不過是閒來無事,想做個荷包練練手,找找感覺。誰知竟不知不覺間做成與前世一樣的。
這也算是前世債,今生償麼?
前世那個沒繡完的荷包,最後還是到了蘭亭舟手裡。
景和二十四年的暴風雪,讓蘭亭舟右眼跳了一整夜。
次日一早,他便帶著親衛,拿著銀炭和新衣去了甘采兒的住處。結果,屋內空無一人。
破舊的木屋裡凍像冰窖,吹著呼呼的北風,泛著徹骨的寒意,沒有一絲熱氣。
是知道他要找來,所以又跑了?還是說,一聽到孟煜回來,就找他去了?
蘭亭舟眼眸低垂,目光幽黑,雙唇抿成鋒利的弧度。他渾身上下泛起的寒意,比屋外冰天雪地還冷。
可當他陰戾的視線掃過針線簸箕時,他看到裡面躺著一隻半成品的荷包。
他的心,狠狠一悸,驀地生出一絲慌亂來。
他深知,甘采兒做事一向有始有終,從不半途而棄。
在那一刻,他由衷的祈望,她是去尋孟煜了。
「你也別太擔心,許是姐姐又換了住處。多派些人打聽著,總會找到的。」沈雲曦聲音一貫柔和。
「腳長她身上,她愛上哪兒就上哪兒。我擔心她做什麼?」蘭亭舟垂眸,聲音冷硬。
沈雲曦一噎,目露無奈。
「天色已晚,書房寒意重。你身子不好,還是早些回屋歇息罷。這些典籍不需那麼著急抄寫。」蘭亭舟放緩了聲音。
沈雲曦輕輕嘆了口氣,擱下筆,款款起身,從書房退出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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