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炮灰太子群,胤礽肅然道:「皇上親政之初,便將河務與三藩,漕運並列,足見其重要。軍國大事自有皇上做主,兒臣想為君父分憂,自然要把河務扛在肩上。」
監國時曾經把無上權力抓在手中,卻不貪戀,這份心性實在難得。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康熙欣慰地喟嘆一聲,「噶爾丹狼子野心,沙俄虎視眈眈,朕實在分身乏術。你若是能將河務扛起來,也算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了。」
河務費時費力費錢,遠離權力中心,很少有人願意去做,又因為費錢,交給誰他都不放心。
河道總督府十幾年前便有了,時至今日也沒起多少作用,連個渾河都搞不定,還被百姓取了諢號叫做無定河。
如果太子肯塌下心來整治河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太子去宛平縣賑災,詹事府也跟著去了,不但跟著去了,回來之後還與太子一起草擬無定河治理方略。
起草方略的時候,詹事府以為這份方略不過是太子對賑災收尾,哪知道方略通過之後,太子居然走馬上任,去河道總督府坐鎮。
身為儲君,放著那麼多軍國大事不管,跑去治理河道?
詹事府聽了太子安排,當場炸鍋。
滿人詹士孔郭岱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引經據典,當面直諫。大意是太子退出權力場,自然有人會補上去,等別人站穩腳跟,太子再想回來就難了。
「怎麼,治水為國為民,皇上還能廢了我不成?」太子不以為然。
漢人詹士,時任戶部尚書陳廷敬眸光閃了閃,沒說話。
孔郭岱看了陳廷敬一眼,不管對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他都得把人勸住,不能讓太子腦子一熱胡來。
「河務固然重要,利國利民,因何這麼多年過去都沒人願意挑大樑?」
河道總督府成立以來,與擺設無異,連無定河都治理不好,鬧災與否全看天意。
「不是朝廷沒有能人,而是能人看得清楚,治理河道費力不討好。」
孔郭岱苦口婆心:「差事做好了,是應該的,畢竟朝廷花了大把的銀子。沒做好,一旦鬧災,可是要掉腦袋!」
如此吃力不討好事,哪個聰明人敢去碰:「即便差事做好了,不圖名利,還有可能被彈劾貪墨。」
所以河道總督府這些年不過是一塊牌匾,下面壓根兒沒什麼人。不幸被調去人,也都鑽牆盜洞想往外跑,沒人願意留下幹事。
且不說治理河道這個差事好不好做,便是河道總督府這個爛攤子想要支起來都難。
孔郭岱覺得自己把話說得夠清楚了,誰知太子根本聽不進去。
不,不是聽不進去,是不想再聽他說話:「我心意已決,此事不必再議。」
這話聽著好耳熟,孔郭岱想起來了,當年皇上力排眾議決定撤藩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一字不差。
他又看了陳廷敬一眼,心說漢人果然狡猾,難怪更得主子歡心。
孔郭岱在太子面前吃了癟,轉頭跑到索額圖身邊倒苦水。
太子成年之後,對朝政參與日深,與皇上之間的隔閡也越深,索額圖看在眼中,並不覺得有什麼。
歷朝歷代權利更替都是這樣,誰也不能倖免。
太子繼承了皇上和元後身上所有優點,避開了所有缺點,是曠古未有完美儲君。被忌憚又如何,諸皇子當中無人可與太子媲美,更不要說超越了。
索額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太子身上,利用手中的權力,為太子上位之路披荊斬棘,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萬萬沒想到,他這邊殫精竭慮,太子卻想急流勇退,去治理勞什子河道。
河務是怎麼回事,不用孔郭岱說,索額圖也清楚。
不等孔郭岱說完,他已經甩著袖子趕往毓慶宮。
狹路相逢勇者勝,眼下正是太子和大阿哥,索黨和明黨鬥法的關鍵時期,太子不幫忙也就算,怎麼還拖後腿?
奈何誰勸都不好使,太子鐵了心要去修河道。
太子從前熱衷政務,尤其是軍國大事,被皇上問起時,每次回答都言之有物。就算沒被問起,也要與詹事府商議一番,上折談談自己的想法。
可大婚之後,太子好像換了一個人,不再熱心朝政,專愛在那些邊邊角角地方打轉。
比如製藥。
比如賑災。
製藥和賑災短期內能完成,太子感興趣,索額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河務不一樣,只無定河整治,沒有三五年很難見到效果。
無定河之後還有長江,黃河,一個比一個棘手,不是一代人能夠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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