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隨同他一起來的僕從就走過來,要重新把那袋吃食拎起來。
王景禹任他拿,倒也一點不急。
只疑惑道:「劉管事,您說這是舅舅和舅母用來買二丫和二郎的?上次您不是說是要接他倆去做公子小姐享福嗎?難道剛剛的契書是賣身契?舅舅舅母竟要他們去入奴籍嗎!?」
劉管事怒火上頭說漏了嘴,連忙掩飾:「當然是讓他們去享福的!」
「喔。」王景禹輕輕應和,「那剛才不小心燒掉的,是過繼文書了?」
劉管事強撐:「那是當然!」
院外村民都不信的搖頭,王母也扶著牆想支起身子說什麼。
王景禹示意她坐好不要著急,目光又掃到劉管事的臉上:「既是過繼文書,那還不好辦?咱們現在就重新立一張,我親自拿著去縣裡重新備錄再送到府上,不過就是晚個幾天時間。這樣可好?」
劉管事和同來的那名僕從互視一眼,心道不妙,今天這差事怕是真的要砸了。
當下民間出繼的文書辦起來比較簡單,雙方和見證人分別在寫好的文書上籤押,就算成了,去官府也不過是記錄備案,以待更冊。
賣身契可就麻煩的多了,三方籤押後必須到縣衙說明來歷、原因,縣衙勘會屬實,發給公據才算成交。
剛才被那王家大郎燒掉的,可不就是縣衙里具結的公據!
可眼下也不能再當眾戳破這一點,要是砸了他們主母的名聲,回去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形勢當前,王家大郎不認這官司,兩個崽他自是不能當眾強行帶走,原本用來打發和交易兩個崽的吃食要是拿回去,也成了當眾打自己的臉,認了賣身契的事。
這還叫他家裡主母的臉往哪擱?
劉管家想清楚關節,正了正衣襟大聲道:「我們主母那可是秀才老爺教養出來的,自是端方心善。她和你舅舅呢,一直都念著你們日子艱難,那什麼上門拜謝就不必了,好好過日子他們就放心了。」
接著壓低聲撂了句:「小子,你可莫要後悔!」
早晚有你再次哭著求我們收了這兩個崽子的時候。
待劉管事氣憤憤帶著那名僕從走了以後,王景禹也邁步從灶房走了出來。
那些原本聚在院牆裡外看熱鬧的人,頓時一鬨而散,生怕這王家大郎黃了生路,再來一出跪下磕頭求他們給點吃用的戲碼來。
誰家的日子都艱難不好過,他們家所謂的借吃借用,顯然已是無底洞,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能回。
他們這些人想要活著,適當的幫襯接濟可以有,可最不該有的就是泛濫的同情心。
看熱鬧的人里,還有一個雙滿村人人都認識的流民,人稱牛二瘸子。
這人是前年東梁州災荒,失了田產親戚,一路逃荒流到這裡來的。
不知怎麼就看上了他們這雙滿村,不再繼續往京兆府方向走,就地停在了這,日日歇在村北頭井口處的涼棚下。
由於是流民,自然在他們這裡沒有田產,又因著瘸腿,怕他慌了田交不出租子,也沒人願意把田租佃給他種。
最近村裡有人發現,這牛二瘸子像是盯上了這一家孤兒寡母,幾乎日日尋到了吃食以後都要來王家門前轉一圈,就像踩點確認這家人是不是還活著似的。
牛二瘸子看了今天這齣熱鬧,縮了縮脖子,就一聲不吭的跟著村民們溜了。
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王家的院子裡,那個十歲的少年長子,意味深長的打量著他離開的方向。
待人群都走淨了,王景禹回到灶房,捏了捏兩個全程乖巧的小崽的臉蛋,淨了手繼續撈起麵團,不多時就搓出了粗細均勻的一把把細麵條來,就著煮沸的湯底下了進去。
兩個崽見狀,知道離開飯不遠了。
小跑著去拿過了平日裡他們吃飯的碗,雖然水缸里的水也不多了,但大哥近來總是要求吃飯的碗飯前必須刷一遍。二郎踮著小腳舀水,二丫用一個陶盆接著,洗過碗的水倒入另一個髒水桶中,留待別用。
王母依舊還靠在牆上,看著自己的三個孩子,欣慰又悲哀。
她最後把目光穩穩的投注在大兒子的身上,隱隱覺察到,她的孩子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王景禹那邊見面煮的差不多了,再把洗淨的野菜切了幾刀加進去,從二丫小手裡接過沉甸甸的碗盆,熄了灶火,先給眼巴巴站在鍋前的崽一人盛了一碗晾著,特別囑咐道,「燙,別急著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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