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禹卻道:「有句話我要提前說清楚。我雖然也許能有辦法給你妹妹請到醫藥,但卻不能擔保一定能醫好。」
「這個道理我懂!」
牛二不再懷疑,忙道:「成還是不成,那……那也是丫妹的命……」
他今天做出了這樣的事,可王家大郎竟還要幫他想辦法醫治丫妹,牛二此時一顆心七上八下,說不清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兀自滾來滾去,只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出來全給了他。
「大郎,我牛二不是東西,我、我受劉滿戶支使,這半年裡天天都在雙滿村溜達,把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同他報告敘說,尤其是你家的情況……」
王景禹打斷他:「這些我知道了。」
又道:「今日之事,你可知我若是告了官,你是個什麼下場?」
牛二神色瞬間又灰敗下來,一時並不答話,緩了緩懇求道:「大郎,今日的事是我牛二黑心肝,起了惡念,是我牛二對不住你!要不是你機靈,我牛二怕就得下地獄了……如果你真要告官,那、那我也認了。我一個莊稼人,沒了地,那是徹底斷了根,要是丫妹再有個三長兩短,這成日飄飄蕩蕩的日子,也實在過不下去了。」
牛二:「你心那麼的善,竟然還肯幫我,替我那丫妹去尋個路子,無論請不請得到醫藥,能不能把丫妹的病治好,我牛二都記著你的情!下輩子,願意當牛做馬的來還你!」
王景禹手一撐著榆木下山,側頭看了他一眼。
「用不著下輩子。」
「等你妹妹的病事一了,從今往後,就把我家十八里坡那二畝花淤地,給耕好了。」
聽了王景禹的話,牛二不可置信的停在了山道上,看著前方少年單薄的背影。
「你……你讓我去耕你家的地?」
「收成都是我的,不管吃不管住,有問題嗎?」王景禹頭也不回的道。
牛二不受控制的在山道上絆了一跤,再爬起來時總算回過了神:「沒,沒有!只要讓我能重新種上地,能看著自己親手種的莊稼從播種到收成,我牛二活著就有勁兒!」
「好。」
得到這不出意料的回應,王景禹淡淡應了聲,繼續穩步下山。
牛二興奮的直搓手,嘿嘿笑著跟在了王景禹身後,連瘸腿都比平常利索了幾分。
「哥兒,大哥兒!來,叫牛二給你背著背簍吧!你還小,別累著,還要長身體哩!」
兩人下了山,王景禹先回到家,把春筍拿出來就著泥放到草棚通風處存好,快速做了簡單的午飯,把王母中午要喝的藥分別準備好。
他自己吃飽了肚子,牛二也去十八里坡那片地巡看了一圈回來。
王景禹去院中草棚采了些新長好的香菇,兩人這便往縣裡去了。
臨南縣縣城位於西鄉界內,但大抵還是在兩鄉的交界處不遠,過了東鄉小吊橋,再往前二里路便到了。
王景禹一路走一路看,縣城比著東鄉鄉市附近那些零星的村坊村店就熱鬧多了,聚集了臨南縣所有大多數的富裕人家,各類商店鋪面也比較齊全。
雖是第一次來,但因著有事要辦,王景禹並未多看,和牛二直接到了鎮台前街的藥鋪前。
一抬眼,只見大開著鋪面的藥鋪板門上頭,掛著個牌匾,上書「廖家藥鋪」四個大字。
他那個香菇主顧姓王,這藥鋪倒是姓「廖」。
大堂里一面是大大小小順牆排列,直到屋頂的藥斗子,另外半面則支了兩個看診的台案,其中一個用帷帳圍了起來,專看女客。
正中供了個神農氏像,像前香案上,一左一右擺放了銅貓銅狗兩像。
他們趕來的這個時候,人並不多,有個看診台前暫時還沒有人。
王景禹觀察藥鋪布局的同時,藥鋪櫃檯前的跑堂夥計,也在打量衣衫破舊的王景禹和瘸腿的牛二。王景禹見他完全沒有上前詢客的意思,只點了頭,就移開了視線。
鎮台前街緊鄰著臨南縣縣衙所在的衙前街,是臨南縣最寬闊熱鬧的主道。
這家藥鋪開在這裡,且全縣只此一家,想必沒少遇到有人生了病卻無錢抓藥的情況。跑堂見了二人形狀,怕是直接就把他們歸到這一類里去了。
牛二有些不知所措,湊近王景禹低聲詢問:「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去大夫那裡問問診?」
王景禹卻示意不用,他逕自走到了藥斗子一側,櫃檯後有兩個人,一個站在小梯子上捉藥,立在櫃檯跟前頭上著藍色裹巾的,想必就是掌柜了。
那掌柜見這農家少年走到櫃檯前,取下背上的背簍,湊近了對著自己一臉神秘的問話。
「請問,香菇送來了,你們收不收?」
此話一出,不光是掌柜愣住了,一旁的牛二也好不驚詫。
他輕輕拽了拽王景禹:「大、大哥兒,人家這是藥鋪,不是酒店呢……」
咱們要是把早上在山裡采的魚腥草、金銀花什麼的拿出來,倒還差不多的吧。
那掌柜的愣怔後,只當是不懂事的,無奈擺手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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