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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的椅子他已經太久沒坐,就抄著手站在王景禹身旁。

不安半晌,他又侷促的問:「大哥兒,你說,他們東家能同意咱的條件嘛?要是他不同意怎麼辦?」

王景禹端起茶盞:「不同意咱們再想辦法。」

這種古式的茶碗喝茶,他曾經也喝過,因此倒不陌生。午飯過後,他和牛二徒步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來到縣裡,著實有些口渴了。

他一手執著盞托,一手用茶蓋一點點撇開漂浮的茶葉,再小口啜飲。

茶一入口,王景禹微微蹙眉。夥計給他們沏的應是最普通的蒸青散茶,茶湯青綠,但到底王景禹上輩子習慣已成,既是飲茶,就穩著身子不慌不忙。

這時,王景禹注意到,後堂的側門處,一扇靛青絹布門帘掀起,有人跨過門檻邁了進來。

與鄉市那日所見不同,來人今日穿著圓領寬袖襴衫,束髮裹青色軟巾。不似當日著粗布直裰時,那般外顯的讀書人氣質。也不知是不是環境變了,沒有了人聲鼎沸民生百態的鄉市襯托,眼前這人也顯得淡漠疏離了許多。

來人正是王景禹的香菇主顧,臨南縣現任主簿,王端。

他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王景禹在喝茶,以及看到自己後輕巧的蓋好茶盞放回桌案上。

不緊不慢,沒有刺耳的杯盞桌面磕碰的叮噹聲響。

王主簿一笑,今日剛巧他來了藥鋪,原本他是不打算輕易在這裡出面見什麼人的,準備讓跑堂替他回了話便了。

但不知怎的,又覺心下略癢。

此時的他便知道,自己臨時起意親自來這一趟,還是會讓他有點什麼收穫的。

王景禹見他進來,也起身簡單行了禮。

王端態度倒是很隨和,對他笑道:「昨日你在集市上說明日來送,因此我還未曾囑咐他們這件事,倒沒想到你今日便到了。」

王景禹很理解的樣子:「那是那是。」

對方態度很隨便也很直接,王景禹便也不拐彎:「昨日小子同您講定的定時供菇子,當時並未提及錢貨交契的方式,所以才想著來與您商議商議。」

「哦?這倒是。那你想怎麼交契呢?」王主薄問。

王景禹心裡清楚,自己那點香菇對於面前的人根本無足輕重。

他肯一次高價買香菇,又肯當面見他,自然是因為點別的什麼。

今日與他的二次相見,王景禹隱隱預感到,怕是會同自己預想的局面有偏差。

但眼下,他照舊把先前的話又提了提:「我每隔二日來送一次香菇,每次一斤。但您也不用零零碎碎的每次付錢,咱們一單算兩個月的,一起結清。就勞請您鋪里的大夫,今日進山給一位女娘子診病配藥,您看怎麼樣?」

王主簿也不問病情,似乎並不關心若給這位女娘子看病,所耗醫藥會如何,而面前小子的香菇又是否值當這個價錢。

只問:「那豈不是我還要先一次性結清,但你的貨卻要分期交了?萬一你不守約又如何?」

王景禹禮貌的注視著他,觀察著他的一言一態,道:「小子願意立帖為證,如未守約,願以家中僅剩的二畝上等花淤田為抵。」

只見王主簿聞言,淡薄的笑了笑:「農家出身之人,敢拿最後的田產來抵押,小小年紀,膽氣魄力倒是可以的。」

「不過,二畝地於我並無所益。若不能守約,就以你這個人為抵好了。如何?」

王景禹還未怎地,牛二卻已經慌了。

當王景禹說用自家最後那兩畝最好的花淤地來抵的時候,他就驚在了當場。此時卻聽這藥鋪東家的意思,要是大哥兒做不到約定的事,恐怕就要賣身到他這裡了。

他常常在小巒山里進出,不僅山民們都靠著山裡的收成過日子,周邊的農人也常常一遍遍的到山裡遛貨。

連續兩月,定時定量的送來香菇,又哪有那般容易!

為了救自己小妹的命,卻要另一人拿人身來賭。

他們這些人的命輕賤。他們流離失所、摸爬滾打,千方百計又毫無尊嚴的活下來,終抵不過他人談笑間的輕輕逗弄。

活著究竟有何意味?

不過是多受一日的罪罷了。又何必再饒上大哥兒一個呢。

他抓住王景禹的袖子:「大哥兒,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

王主簿看在眼裡,也並不催促,逕自端起了夥計新奉的茶,留待他們自行決斷。

而王景禹呢。

不得不說,面前這位王姓之人所提的要求,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在現代社會生活了三十年的他,在此時,眼見面前這人情態,也品出了此人所說,要他以人為抵的意思。

這位香菇主顧,的確是對自己有些青睞,相中了自己這個人不假。

只不過,對於他所相中的貧賤農戶小子,他的青睞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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