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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終於笑了,雖不知為什麼,蘭花卻真替小姐開心。」

那天,謝瑤回來很晚。

衣衫上還沾了草葉,她不在時,郡主安插的心腹來了幾次,都被我應付過去。小姐誇我好樣,從此,幫她掩飾行蹤,就成為我的另一項工作。且頻率越來越高。

謝瑤不再排斥和王家公子的約會。

只是出行總要帶個護衛。未防傳出閒話,她還捎上了我。

就連夏醺鳴蟬、定情賞燈的姻緣誕。

也是四個人。

王公子臉上沒掛住,委婉道:「瑤瑤,遊河的是方小舟,未必能坐下這麼多人。」

謝瑤嗆他:「那你自己去。我這就走,千金之女不立危牆,我帶些隨從怎麼了?」

最後只好換了大船。

看河中飄滿許多適婚男女許願的花燈,盞盞如繁星明亮,添滿了無言的曖昧。光影籠下來,謝瑤卻和護衛挨的很近,她眼風溫軟,是從沒有過的柔和。不知情的或許會以為他們才是一對。

王公子覺得他有些綠。

在謝瑤拽著護衛去船甲上掛東西時,他變著法子向我打聽那人的身份。

我掛著笑,四平八穩打太極:

「他名徐思行,是侯爺得勢後找來的一個表親家的兒子。如今在府中當差,有親緣的關係在,用著也放心些。」

「公子別多想。左右您和小姐的親事就差太后一道旨意。侯府的規矩大些,郡主也說沒一撇前不許放你們接觸的太近。這不,親自指了我在後面跟著呢。」

「我知道您對小姐是真心。可昭國風大,名不正則言不順。女子名節,是頂重要的東西。」

王公子眼裡浮過一抹深思。

第6章

果不其然。

未出三日,太后賜婚的懿旨便達侯府。

有人歡喜自有人愁,府外謝徵走路都揚眉吐氣,府內謝瑤卻紅了眼眶,砸碎很多珍貴瓷器,姣好的容顏上浮出暴戾,遷怒所有人,連我都被扇了兩巴掌。

昭國風俗,貴女婚前不需繡嫁衣。

但要為男方納雙鞋。

她被關在繡樓大半個月,開始變的喜怒無常,兩層閣樓,數百僕婢,戰戰兢兢。

有天她打了我。

又來摸我的臉,視線久久停在一處空中,幾分怔愣地漫不經心,連把藥膏捅在我鼻孔里也未察覺,輕聲自語:

「他呢,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肯定比你還要焦急啊,小呆瓜。

徐思行是五年前寄住進侯府的。

我見過這類人,一開始或許還懷著年少天然的赤朴,但沒幾年,就會被京城富貴蝕骨。尤其他身上流著的小半血液,和謝徵同出一祖,涼薄極了。

他救過謝瑤的。

只是自己忘了。

那時他還沒來得及掉入侯府的染缸,有張好皮囊,在鞦韆架散亂,謝瑤要磕破頭皮時,他拉了她一把。

十幾歲的半大少年,眉眼乾淨又清澈,融化掉日光,低頭望過去,關切地遞出一張帕子。

謝瑤什麼沒見過呢。

收到的珍寶都疊成山,但那裹挾淡淡皂莢香的帕子,被她鄭重接過。

騰空整個漆金盒子放著。

是雋永的夢。

只可惜,早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裡,鍾情的少年已然大變。

侯府對徐思行談不上壞,卻也不算好,成百上千個僕人里,總有不少素質低下、拜高踩低的。若碰上了,那不亞一場噩夢。

我見過他被罵寄生蟲的模樣;見過他把頭低下、卑微去討一帖草藥的磕絆;也見過他去荷塘采藕填肚子的時刻。

少年站在秋天裡,袍袖補丁落著補丁,連髮絲都透出寥落。我遞給他一個饅頭,兩人同坐在廢棄的台階上。

他猜出我的身份。拙劣地哭泣,想借刀殺人,懲治惡僕。

我全作聽不懂。

滔滔不絕地安慰:「……莫欺少年窮。或許這段時光黑暗,但總能過得去。柳暗花又明,我聽府中老人說過的,別看侯爺現在風光,他不也曾有過一段狼狽日子嗎。」

意識到自己嘴快了。

我忙搖頭,「哎呀,我亂講的。主子的事哪裡是我們能編排的。你可別往心裡去,聽了就忘了吧。」

——聽了一定要往心裡去啊。

徐思行沒讓我失望。他開始查探謝徵的發家詳情,只是手段有些粗糙,還需我掃些尾。最後終於在個『老人』口中聽到了始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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