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勸道:「老爺,這一棍子打下去,傷了根本,她還如何嫁人?」
那棍子裡頭是精鐵,外頭包了木頭,和公堂里的殺威棒一模一樣。
」她現在就能嫁了?身為女子,私會外男,還、還把鞋弄丟了。我把她嫁出去,哪天被那姦夫拿著鞋找上她夫家,到時候她沒命活,我更沒臉見人!」
「老爺!不行就將那男子找來,管他是不是販夫走卒,嫁了她便是!何必對親生女兒打打殺殺,真出了人命,把緣由一盤問……兩位姐兒剛嫁出去,傷的還不是她們的顏面!」
周氏勸完柳承山,又勸柳苔:「苔兒,你不看我的面子,也替你兩位姐姐想想罷。」
柳苔想到兩個姐姐,鬆了口。」他答應我,會上門提親的。」
周氏追問:「他是誰?」
柳苔又閉了嘴。
柳承山到底忍不了:「拿鞭子來。」
周氏見柳苔不知好歹,那鞭子亦不至於要了她的命,也不再勸,退到一邊看著。
柳承山揚鞭,重重打下,柳苔後背的衣裳頓時裂開,皮開肉綻的一條血痕,嚇得春曉閉上了眼。
」這一鞭,打你任性妄為、不知悔改!」
說著,又狠狠砸下一鞭。
」這一鞭,打你寡廉鮮恥、私相授受!」
除了後背火辣辣地疼,柳苔還覺得喉頭生出一股難以壓抑的血腥氣。
那血腥氣慪得她難受,張口便吐,是一團血。
第7章
柳苔醒來時臉朝下趴在床上,一動就疼。
春曉聽到呻吟聲,掀開帘子走進來。
她哭道:「三姑娘,你可嚇死我了!」
柳苔本想扯個笑臉出來,卻扯到了傷口,笑容收不住的同時疼也忍不住,遂笑得齜牙咧嘴。
春曉破涕為笑:「快別動了,那傷好不容易才包好。」
男女大防,又是醜事,柳家甚至沒請大夫來。
柳承山心硬,只說病死了倒也乾淨。
還是周氏做主,吩咐人買了金創藥來。
」我也盡力了,能不能撐過來就看你的造化。」
最後還是春曉這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含著淚忍著怕替她上的藥。
」三姑娘,你燒了整三天呢,我都怕你燒傻了。
」老爺將你的院子鎖了,楊姨娘來了幾次都沒能進來。」
春曉絮絮說著近日裡發生的事,末了又問:「三姑娘,你那相好的,到底來不來?」
柳苔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可如何是好?」
春曉急道,「老爺放了話,若是月底前那男子不來,他要當著族老的面兒將你沉塘。」
「嘶。」
說不清是傷口疼還是心疼,柳苔疼得難受,卻憋著一口氣,不許自己哭。
柳承山反覆思量,既然是板上釘釘的醜事,不如就把醜事做成美談。
有什麼比親自處置親生女兒更能證明他的家風清正?
柳苔咬唇,直將嘴唇咬得破皮出血,還是沒忍住。
眼淚大顆大顆砸下去,鵝黃枕頭顏色逐漸變深,細微的啜泣聲也逐漸變大。
她求什麼呢?
她倔什麼呢?
她到底想證明什麼呢?
柳苔只覺心死如灰。
春曉見她傷心,不由擔心起來。
上次見柳苔露出這個表情,還是她十四歲那年上吊那天。
雖然周氏到處說那是柳苔設的一個局,但春曉卻總是覺得,柳苔那天是存了死志的。
」三姑娘,等一等吧!說不定那人會來呢?」
春曉勸她,仿佛是勸她晚幾天再盤算死的事。
柳苔卻想,連親爹都靠不住,何況一個一面之緣的男人。
她哭累了,又睡過去。
到底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女。
春曉坐到她身邊,替她打扇。
還好已入秋,若是夏天,傷口起了炎症,恐怕來不及給柳承山沉塘的機會。
日子一天天過去,柳苔背上的傷逐漸好起來,已結了血痂。
賀淵還是沒來。
柳承山已經著手計劃沉塘之事。
春曉急壞了,到處求人。
周氏乾脆閉門不見人,楊姨娘見不著柳苔,握著春曉的手直掉淚。
」作孽呀!」
她幼時也念過書,只是從沒想明白過,聖賢書本該救人,怎麼會沉甸甸如山一般,壓得她們翻不了身、喘不過氣,讓一條人命比不過幾句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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