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沈娥在此,便會認出來,這一塊便是那盤早已壞掉的糕點……她唯一咬了一口的芙蓉糕。
謝時潯斂眉,眼底思緒晦暗,叫人瞧不清他所想,半晌,他微微低頭,咬上指尖的那塊芙蓉糕。
舌尖乍然嘗到一股餿掉的怪味兒,味道著實是算不上好。
謝時潯皺眉,卻一點點將指尖上的半塊糕點吃淨,吞了下去。
良久,他隱在書房中的暗處,能瞧出來他鋒利的眉眼,還有勾起來的薄唇。
沒人看見他眼底的癲狂與致命的占有欲,似深淵中潛藏的惡龍,若是稍不注意便會被他拆吃入肚。
他一字一句道:「這糕點,和她一樣甜……」
*
沈娥自是不知謝時潯做了什麼,自刺青過後,她便隱約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可她本就對謝時潯不懷好意,也就樂見其成,不願去追究。
王羅漪上門那日,她正在書房纏著謝時潯教她練字。
「我寫的不好嗎?你為何不夸?」沈娥落筆寫了兩字,自覺滿意。可偏頭看向身後那人,卻只能瞥到他皺起的眉眼,還有頗為一言難盡的神情。
她對於這古代的文字本就一知半解,纏著謝時潯教他練字,也只是為了讓這人光明正大的陪著她,好滿足她心中上不得台面的情意。
但這可不代表謝時潯這廝就真能對她蹬鼻子上臉。
謝時潯聞言,抬眼瞧她。就見方才還興致勃勃練字的人,此時正面色薄紅的盯著他看,一雙杏眼微睜,能看見些許粼粼水光,奪人得很。
他張了張唇,喉結微動,可低頭掃了一眼宣紙上不成樣子的「娥」字,便頭疼起來,一時間「你寫的極好」便說不出口了。
沈娥見他不出聲,便真以為這人是嫌棄他,心中低落的同時,怒火也騰升起來。
當即將手中的毛筆甩了下去,「啪」一聲,墨汁漸開,全然灑在白色的宣紙上。原本的「娥」字此時更是看不出行跡了。
謝時潯瞧的眉頭直皺,不由得訓道:「沈蘭姝!」
「怎麼?想弒妻?」沈娥失了心思不願再練,便啟唇嘲諷道。
「你又在氣些什麼?」
「誰說我氣了?」
謝時潯跟她鬧的頭疼,又氣又笑道:「那夫人練的好好的,怎的就把手中的筆摔了?」
沈娥心中還存著氣,推了推他往外走,敷衍道:「想摔就摔了,太常卿府里也不至於連根毛筆都買不起!」
謝時潯自然沒讓她得逞,沈娥剛剛往外走了一步,便被身後之人捏住手腕往懷裡扯。
不過幾息間,她就撞進那人懷裡,細密的蒼蘭香又爭先恐後的圍上來,惹得她呼吸倏地急促起來,忘了反抗。
謝時潯為了教她,特意挪了案桌前的椅子。
此時突然將她扯到懷裡,力道又大了些,兩人便齊齊往後倒,靠在身後的書柜上。
「啪塔!」身後書櫃裡原本裝訂整齊的書籍簌簌掉落,不過一會兒便在兩人腳邊堆了起來。
二人左側正對著窗,窗外種著一株白玉蘭。府中玉蘭花栽種得當,原本在春日開花的春玉蘭,在秋日裡也開了起來。
隔著窗往外看,朵朵玉蘭如白色玉紙折起來的花燈,被人高掛枝頭,栽種在院中,周遭除了蘭花作陪,便再無爭美之物。
謝時潯的下顎輕輕搭在沈娥的肩膀上,一點點蹭著她的脖頸,漸漸的浮上一層癢意。
窗外微風拂起,將樹上一枝玉蘭吹進屋內,堪堪落在窗邊,輕輕搭著。
「你……」沈娥呼吸急促,額上漸漸浮上一層汗珠,指尖微微蜷縮,划過身後那人的衣擺。
不等她詢問,身後那人便忽的低低道:「夫人,方才那隻毛筆,夠你買十隻成色好的玉鐲子了……」
話音一落,沈娥便愣了,原本炙熱的溫度都冷了大半。
原本還緊張的繃著,不敢貼在謝時潯身上,此時卻是徹底放鬆下來,塌在他懷裡。
可也只是一息,下一刻沈娥便反應過來,立刻從謝時潯懷中起來,轉身皺眉道:「這般貴的東西,你也拿出來給我用?」
謝時潯還來不及捉到她從懷中離開的溫度,便乍然聽到這句話,一時間神色愣住,眼底的情緒都清澈了些。
「你怎麼這般敗家?」沈娥皺眉,死死盯著謝時潯,眉眼間皆是有些「扶不起的阿斗」的怪罪意味。
「……我敗家?」謝時潯反應過來,立刻抬眼看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出聲道。
「你不敗家難道是我——」
沈娥話還未說完,書房的門便被敲響。
她停頓片刻,刻意忽略了謝時潯陰鷙的眼神,聲音放大了些:「進來。」
來人是杜管家。
隔著屏風朝她二人行禮道:「大人,夫人。」
「是王家的二小姐遞了拜帖,說是想要就春日宴的事情,帶了禮品來答謝夫人。」
「王家二小姐?」乍一聽,沈娥思索片刻才想起來,「是漪漪,她來找我了?」
話罷,沈娥連謝時潯的反應也懶得顧,便直直朝著屋外疾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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