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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躺在臥椅上的李老漢,手中正夾著一桿煙槍,躺在軒窗底下的椅子上。彼時窗外泄出絲絲月光,將屋裡照的亮堂。顯得原先跳躍的燭火,此時也分外昏暗了些。

「今日你那恩人可有什麼難受之處?」

李老漢記著今日的事情,事實也正如他所說,將那位受傷的大娘安排在後院的客房中,喚李默笙好生照料。

李默笙為孫氏上好藥,聽言重重點頭回道:「恩人中間醒過一段,如今用藥有些發燒,女兒已經侍候她早早睡下了。」

李老漢聽此才放下心,隨即又想到被綁在柴房的金有權。心下愁意漸起,可這事拖著也實在無法,只能開口。

「笙兒,你去柴房瞧瞧,那禽獸可醒了?」李老漢聲音有些低,也是憶起自家女兒在金家受到的苦楚,一時間百感交集,又有一股對金家莫名的怨恨騰升起來。

聽言,李默笙身子一僵。愣了片刻沒出聲,一側的孫氏知道她心中忐忑,忙道:

「你爹是個拎不清的,那禽獸怎可再出現在你面前?待阿娘去柴房裡看看,好早日讓金家將你二人的和離書送來!」

孫氏絮絮叨叨的說出口,話罷便要起身往後院的柴房走去。卻急忙被緩過神來的李默笙攔住,又扶著她坐回軟椅上。

「阿娘,無事,不過是見一見,沒什麼大不了的。阿爹腿腳有疾,阿娘如今額上的傷口也才將將包好,萬不能再牽扯到,好讓傷口崩裂出血。」

李默笙話罷,便溫順的對阿爹阿娘二人笑了笑,隨即提步掀了帘子往後院走去。

孫氏照舊坐在軟椅上,隔著小段距離正對躺在軒窗躺椅上的李老漢。彼時側身抬眼見女兒出了屋門,朝後院奔去。心底念著自家女兒如此懂事,心中又愈發悲痛起來。

「當家的,咱們女兒受的苦楚可真是夠多的……」

李老漢抽著旱菸的動作一頓,眼底流出一絲悲意與心疼,默默應了一句「是啊……」

孫氏面

上的皺紋忽如一夜之間,春筍齊發。整個人在油燈的火焰下,滄桑了不知多少歲月。

「只希望咱們女兒今後能遠離那禽——」

話未說完,隔著後院的帘子便被人一把掀開,帶出一陣有些微涼的風。

接著是有些急喘的呼吸,李默笙慌慌忙忙從後院中跑進屋來,面色驚異,眼底是濃濃的懼意。幾乎是瞧見自家阿爹阿娘的那一刻,便一股氣奔了過去,最後落在孫氏的懷裡,全身發抖顫道:

「阿娘,金有權……金有權他不見了!」

「什麼!」

「砰!」原本還在疑惑自家女兒為何如此慌張,心下有些焦急的孫氏和李老漢,倏然間聽到這個消息。均是眼中一愣,隨即划過莫大的恐慌。

軒窗下桌案上常年擺放著一個花瓶,此時李老漢夾著煙杆的手一抖,猛然撐起上半身,靠在案桌上。手無意間撥過案桌上的花瓶。

頃刻間,一聲「砰!」

花瓶落地,就此碎裂。

「嘩啦——」冰透的涼水從頭澆灌而下,一點點浸入衣物,最後濕黏的沾在皮膚上,帶來有些徹骨的寒。

原本尚在昏迷的人,此時一激,便立刻甦醒過來,猛然睜眼,卻只能瞧見黑漆漆的石壁上,點著一兩盞悠悠的油燈,此時油燈燭火微晃,在石壁上照出有些張牙舞爪的火苗。

若是李家人在此,定會認出這人,便是從後院柴房中不翼而飛的金有權!

金有權睜開眼,被眼前陌生的景象嚇到。想要掙扎著起身,卻發現自己被被人用繩子綁的牢靠,嘴裡也被塞了布團。此時他微微一動,半邊肋骨和臂膀處便傳來碎裂的疼痛。

想是他是被人綁了之後,像是丟棄物品一般,隨意丟進這角落裡。摔在地上,故而會斷了幾根肋骨,或是手肘已然骨折。

金有權本就是個瘋子,此時被人如此對待,眼尾早就已經染上嗜血的紅。此時唇角抽動,能瞧得出來他是想罵娘。

你大爺的,讓小爺知道今日是誰壞了他的好事,又是哪個不要命的將他綁來!他定會將那人抽筋剝皮,最好不論男女,做成臠寵,供他玩耍。

這般想著,耳畔卻忽然傳來一陣鐵蓮的響聲,一開始是隨意在空中晃蕩著,最後則是一點點拖在地上,一下下敲擊在他心上。

金有權額上倏然浮上一層冷汗,方才的勢氣早已落空。只敢躺倒在地上,將呼吸漸漸放弱,不過一會兒,掌心便浸出一層黏膩的濕汗。

直到他眼前出現一雙紅色的男人靴子,繡著金絲蟒紋。

他眼中一愣,那靴子便直直踩上他臉,狠狠碾在他一雙眼珠上。

金有權不過一時愣神,隨後很快便掙紮起來。

可來人不止一個,恍惚間,他的手腳便被人緊緊按住,任由那靴子碾在他兩隻眼珠上,也任他無法動彈。

直到他眼眶裡溢出兩絲烏黑的血,從面龐上往下落。抬著靴子的那人才堪堪停住腳,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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