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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鞭落下,梅菲利爾裝模作樣地痛呼一聲。要是特別誠實地毫無疼痛的表示,他怕塔泊亞把自己氣死。

好輕啊……他的雄主還是太溫柔了。

梅菲利爾輕舔過尖利的牙,乖乖伏著等待。等了很久、很久,都沒有第二鞭。

嗯……意料之中,所以他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溫熱的柔軟舔過傷口,模擬原始社會的方式給予下意識的治療和保護,小心翼翼,生怕造成二次傷痛,完全不同於會所的治療方式。

為了商品的品相完好,老闆用的藥品可以完美祛疤並且加速癒合,但代價就是極端的疼痛。

所有被撿回來的、買回來的蟲崽,都要在日復一日的訓誡和癒合中,不斷提高耐痛力,直到變成最受歡迎的那類商品。

他很幸運,有著一副好皮相,早早地被買走,不用再受奴隸的苦。

但又如此不幸。就像無數前輩口中的反面典型那樣,在純粹的交易里摻雜了感情,動了心,用了情,拼盡全力地去粉飾自己,偽裝成最受主蟲喜愛的模樣去博取歡心。

跟原本的自己截然相反的模樣。

砸落在脊骨上的淚水滾燙,梅菲利爾被珍之重之地摟在懷中,他聽到塔泊亞跟他道歉,說「對不起」,說「放他走」。

可他根本無處可去。

梅菲利爾捧住塔泊亞的腦袋,用指腹抹去眼下的淚痕,輕輕地把吻印在緋紅的面頰上,柔聲哄他:

「不哭了,乖乖,不哭了,不疼的。」

真、的、不、疼。

所以,別哭了。哭得那麼可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自己雄主抽了一頓。

梅菲利爾軟軟地埋進塔泊亞滿溢柑橘香的頸窩,暗暗咬牙,把剛才的危險想法死死壓進心底。但越是壓抑,就越是聯想到那些畫面。靡麗的、艷色的、任他施為的漂亮帶刺玫瑰,刺激得梅菲利爾輕輕發抖,細細抽氣。

塔泊亞頓時更加愧疚了。

他明明知道梅菲利爾體質奇差,還是沒忍住怒火動了手,現在還要受傷的虛弱雌君硬撐著說不痛來安慰他。

他怎麼這麼混帳。

更加混帳的是,他前世在第二鞭落下後,實在是打不下第三鞭,既氣梅菲利爾的欺騙,又氣自己的心軟,氣到極致就是無法言說的悲涼,他直接在客房蹲了一晚上,不想再看到梅菲利爾一眼。

機械侍者的權限他統統都開放給了梅菲利爾,他本以為梅菲利爾知道給自己療傷,但事實就是他兩天後再次回主臥時,梅菲利爾傷口感染致使高燒昏迷。

那兩道疤痕是深深扎進塔泊亞心中的刺,他不敢想像,如果他再晚去一步,他是不是會永遠失去他的伴侶。

精神域崩塌前最後見到的畫面於視網膜上閃現,殘留的血色與灰白讓塔泊亞顫慄不已。

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乳白的修復液被細細塗抹在傷口上,催動細胞分裂分化來癒合破損的皮膚。直到眼前的雪白脊背恢復如初,塔泊亞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們沒有蟲崽,他也沒有在梅菲利爾身上留下任何印記,等到他們的婚姻關係解除,梅菲利爾就可以徹底擺脫過去,去追尋他想要的幸福。

他們就像兩條短暫相交的直線,在這段二十年的相逢節點之後,此生都再無瓜葛。

書桌上鋪灑的張張情書刺痛塔泊亞的眼睛,那些字裡行間流露出的刻骨愛意,凡是見到的蟲都會動容。

宛如獻祭,梅菲利爾未曾送出的書信中寫滿了瘋狂的渴望與卑微的祈求,但不是對他。

【親愛的赫利俄斯,你不會收到這封信,就如同過往的所有書信一樣,我從未寄出,也從未表露。

……請落鞭於我脊骨之上,留下永不磨滅的印記,那將會成為我彰示所有權的證明。

……您是我一生所逐的烈陽,是紮根於我心臟的玫瑰,無論是皮膚上燃起的灼燒感,還是心臟搏動那時刻伴隨的刺痛感,我都甘之如飴。

望您恩賜。】

【永遠愛你的梅菲利爾】

塔泊亞最後在梅菲利爾的頸骨上落下一吻,那是一塊下跪垂首時會突出的骨骼,是恭順表象下潛藏的反骨與鋒利。

是對他的拒絕。

【親愛的梅菲利爾,我感謝你的教誨與引導,我並不後悔為你犧牲的一切,也不再想要糾纏你,收取痛苦與淚水作為賠償。

我唯願你自由、平安、幸福。】

【永遠愛你的塔泊亞】

把梅菲利爾安頓在主臥,確定他不再有任何生命危險,塔泊亞前往書房準備離婚材料。

結婚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他在喜悅與期待中簽署了協議,拍好了略有遺憾的結婚照,在簡短審核後,就擁有了法律承認的伴侶。

但離婚卻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梅菲利爾沒有社會身份,唯一做過的工作就是成為他的貼身侍僕,這意味著梅菲利爾沒有任何的婚前財產。

塔泊亞希望他至少有一定的經濟底氣,在離開他之後也能擁有安定的生活,所以他必須分割出部分財產給梅菲利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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